男人作揖向許諾道謝,跑出去兩步,又不怎麽放心地迴頭瞧了一眼自己的妻子,隨後便衝進了單元門。


    許諾的手輕輕搭在女人的肩膀上,給予她最大地支持和安慰,聲音柔和又堅定:「大姐,你要相信消防員,肯定能救下你的兒子來。」


    女人淚流不止,嘴裏窸窸窣窣地念著什麽,她的雙手緊緊攀扯住許諾的雙臂,不肯撒開。


    這一片是老舊的公寓樓,每棟樓的牆都是統一單調的灰白色,縫隙中還生長著野草。


    消防員他們不能輕舉妄動,防盜窗已經有鬆動的混跡,若是從六樓硬生生往上拉,孩子保不齊會直接掉下去。


    所以他們決定從五樓的空調外機上,托舉住孩子。


    陳景炎緊了緊身上的救生繩,毫不猶豫,從五樓的住戶窗子翻了出去;他雙臂勾著窗框,右腿試探般地去踩位於斜上方的空調外機,而後又憑藉自身腰腹的力量和手臂的撐力,整個人穩穩噹噹的立在了上麵。


    他向小男孩踱步靠近,雙手猛然間鉗製住小男孩兒的雙肩,與此同時,他對六樓的救援人員命令道:「現在往上拉防盜窗,我在下麵托著孩子。」


    ......


    終於,在所有人通力合作下,防盜窗被拆除,男孩兒也被拉上了六樓。陳景炎也借著自己的臂力,一探身,勾上了六樓的窗框,翻身而入。


    徹底安全了!


    樓下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響徹雲霄。


    許諾攙扶著小男孩兒的媽媽,準備給她送迴家。在樓梯上,正好碰上了往下走的一行人,許諾把女人親手交到了孩子爸爸的手裏,這才轉身離去。


    「嫂子?」


    許諾和跑上來的張林撞了個正著,張林笑著一張臉和她打招唿。


    許諾訕訕,慌忙摘下衣領處的墨鏡戴上,她知道自己現在的裝扮與往日大相逕庭,也難得張林能認出來,不過她這副鬼樣子,還是不要被陳景炎看到的好。思及此,許諾裹了裹身上的羽絨服,悶悶迴道:「你好,我還有事,就先走了。」說完,便預備從張林一側溜走。


    張林哪裏肯,剛剛一句中氣十足的『嫂子』,就引來了不少隊友的張望,況且她連自家隊長還沒見著呢,要說消防員找個女朋友多麽不容易,怎麽能讓她輕易跑掉。


    於是,他像是老鷹捉小雞似的,張開雙臂攔住許諾的去路。


    她往左,他也往左;她往右,她也往右。


    「張林。」硬邦邦的聲音從兩人腦袋頂上穿過來。


    許諾倏然迴頭,在相聚半層樓梯的地方,陳景炎身著橙紅色消防服,站在那裏,眉宇間有細密的汗珠兒,還有一層淡淡的慍色。


    張林憨憨一笑,二話沒說,立刻竄了上去:「隊長,你今天真是帥呆了。那動作利索的呀。」


    陳景炎聽著這些彩虹屁倒是沒什麽情緒的起伏,等張林說完,他把自己手裏的頭盔往小夥子的懷裏一塞,還給他屁股上來了一腳,頗為不耐地說道:「滾上去,做好記錄。別整天閑篇兒一大堆。」


    張林嘿嘿一笑,邊往上跑邊嘟囔著:「我懂,我懂。」


    陳景炎居高臨下睇著許諾,從滿頭的髒辮到特大號的墨鏡,從紅艷艷的嘴唇到黑色皮衣,再到她那雙拉風的十孔馬丁靴,他完完整整地把許諾打量了好幾遍,好一會兒才瞥開眼神。


    薄唇極淡地彎了彎。


    他從來沒見過許諾這樣的裝扮,是另一種的風韻。


    說不上來的感覺,莫名覺得有些可愛。


    許諾瞅著他火熱的目光一直盯著自己,表情多多少少有些不自然。今天這殺馬特的造型,她還真沒準備讓陳景炎看見。如今,也隻能硬著頭皮腆著臉了。


    反正她不覺得尷尬,那尷尬的就是別人。


    「陳隊長,好身手。」許諾幹笑兩聲,豎起大拇指,頗有一絲討好的口氣。


    陳景炎邁步向下走,一邊解著消防服的扣子,一邊詢問她:「你怎麽在這?」


    許諾:「我說路過,你信嗎?」


    陳景炎看著她不說話,冷硬的側臉線條在寒風中陰冷漠然,他的表情在告訴許諾:給你個眼神自己體會。


    許諾又裹了裹自己的銀色羽絨服,聳聳肩道:「好冷啊。我真的是開車路過,看到有消防車,就過來看看能不能偶遇到你唄。」


    無所謂的語氣,卻說著心底最真實的情感。


    她的意思是,我想你了。


    兩人之間又陷入而沉默。


    「那個女人是你救的?」許久,陳景炎努努嘴,示意是指六樓那個。


    「對啊。」許諾搓搓手,似乎是真的冷,聲音都有些打顫,「她嚇昏過去了。」


    陳景炎輕點了一下頭,對許諾說道:「走吧。」而後,兩人一前一後地下著樓梯。


    男人想起什麽,突然迴過身去。許諾毫無防備,根本就剎不住車,一頭撞進了他的懷裏,把墨鏡給磕掉了。男人彎下腰,幫她撿起來,卻在遞給她的時候頓住了。


    「你這個...」他沒說下去,但目不轉睛地看著許諾的臉,準確來說是看著她的眼睛。


    沒忍住,他輕笑出聲:「你化妝成這個樣子,是想當國寶嗎?」


    許諾『切』了一聲,甩給他兩顆衛生球,一把奪過他手裏的墨鏡,重新帶好,沒好氣地說道:「我就是個寶好嗎?也就你不拿我當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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