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被處斬後的第三日,皇後下旨於蓬萊島清醉水榭舉辦賞花宴,邀京中世家才俊,為兩位長公主挑選駙馬。


    鳳儀宮,魏永旭隻穿了一身簡單的深色衣袍,葉昭寧盯著他看了半天,而後搖頭道,“不妥,陛下還是重新換一件衣服吧。”


    魏永旭有些奇怪,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問道,“這有何不妥的?”


    葉昭寧神色認真幾分,解釋道,“陛下,今日怎麽說也是為德慶與惠慶挑選駙馬,陛下豈能穿著如此隨意,換件正式些的也顯得陛下重視她們不是。”


    魏永旭剛想要拒絕的話語一頓,改了口,“行,聽你的,那就換一件吧。”


    葉昭寧揮手將早已給他備好的衣服呈上來,笑道,“陛下去換吧。”


    魏永旭去了內殿,換了一身玄色圓領袍服,袍身以金線繡祥龍紋樣與袖口的朱紅色錦邊形成對比。


    腰間束玉帶,頭戴一頂金冠,盡顯英挺,襯得整個人威嚴非凡。


    而後,帝後同乘禦輦往蓬萊島而去,蓬萊島在太液池之上,需乘船前往。


    眾人都已在水榭內恭候,“拜見陛下,皇後娘娘。”


    魏永旭微微抬手,笑容溫和,“平身。”


    眾人於水榭之中落座,魏永旭不動聲色的掃了一圈,一個端莊慈祥的老夫人身邊坐著一位十幾歲的少年,溫潤儒雅,很是不凡。


    葉昭寧輕聲道,“那就是楚太尉的孫子,排行第五,名為楚溫言,惠慶長公主對他似乎頗有好感。”


    魏永旭則是勾起一抹笑容,“惠慶長公主也是行五,如此看來倒是有緣。”


    葉昭寧也笑著點頭,“這楚公子雖是行五,但卻是長房嫡孫,聽聞還是楚太尉最為看重的孫兒。”


    魏永旭笑著問她,“你知道的倒是清楚,如此看來他們二人倒是相配了。”


    葉昭寧輕輕的拍他一下,嗔怪道,“陛下,怎能如此草率,陛下該好生考校他一番,看看他真的是否如嘉成所說的那般好。”


    魏永旭搖了搖頭,神色頗為滿意,“不必了,我見過他,雖年紀尚輕,但文武皆全待人親和,還算不錯,而且最重要的是惠慶喜歡,如此他們二人成婚日後也能過得美滿。”


    葉昭寧聞言也就不再說什麽,既然皇帝誇了他,那就定然不錯了。


    帝後的兩側,自上而下垂下兩道紗簾,德慶長公主與惠慶長公主就坐在那裏。


    惠慶長公主看著楚溫言,不由出神,他比上次見麵時更為英挺了些。


    德慶長公主同樣坐在紗簾後,看著那幾人,興致缺缺,都是凡夫俗子,沒一個讓他滿意的。


    今日是私宴,氣氛頗為輕鬆,魏永旭也隻是跟葉昭寧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從始至終眼神都沒有往宴席上看過幾眼。


    英國公夫人帶著幼子,上前給帝後敬酒,“臣婦攜犬子見過陛下,見過皇後娘娘。”


    沈懷謙姿態謙和,“臣拜見陛下,皇後娘娘。”


    葉昭寧微微抬手,“英國公夫人不必多禮,平身吧。”


    英國公夫人看皇帝並未搭理她,有些尷尬,葉昭寧跟她隨意的聊了兩句,便迴了位置,而沈懷謙除了請安外,在沒說過一句話。


    又有數人也帶著人,來跟帝後一一見禮,但魏永旭始終一言未發。


    視線掃過紗簾後臉頰微紅的惠慶長公主,心念微動,喚來紀昀低聲吩咐兩句。


    紀昀走到惠慶長公主跟前,恭敬道,“殿下,陛下請您過去。”


    惠慶長公主有些猶豫,皇兄身邊並無紗簾遮擋,但也隻得遵從。


    惠慶長公主跟著紀昀走到帝後身邊微微福身,聲音溫婉,“臣妹給皇兄,皇嫂請安。”


    魏永旭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起來吧,坐。”


    已有人在他身邊放了一個椅子,惠慶長公主順從的坐下,隻是將頭垂的更低了些。


    魏永旭的聲音淡淡的,下巴往楚溫言那邊指了指,問道,“喜歡他?”


    惠慶長公主隨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剛好和抬頭的楚溫言視線撞上,她有些慌亂的移開了視線,臉上也不禁染上了紅暈。


    魏永旭將一切都盡收眼底,再次出聲,“怎麽不說話?”


    惠慶長公主壓下心中的悸動,不知道皇兄是什麽意思,微微點頭,算是承認了自己的心意。


    魏永旭笑道,“皇妹眼光不錯,朕對他也頗為欣賞。”


    惠慶長公主有些驚訝的抬頭,“皇兄。”


    魏永旭笑容溫和,“朕這些年對你們幾個妹妹多有疏忽,所以在親事上想要補償幾分,你若是確定了自己的心意,朕會將你風光大嫁。”


    惠慶長公主眼眶微紅,內心極為感動,“皇兄待我們很好,未曾疏忽過,錦衣玉食,綾羅綢緞,這些生活不知好過百姓多少,臣妹從未有過怨言。”


    魏永旭目光微動,沒想到這個妹妹竟如此明理,心中愧疚之意更添幾分,聲音也溫和了許多,“你能這樣說,朕很欣慰,待你出嫁朕不會虧待你的。”


    惠慶長公主乖巧的頷首,“謝皇兄。”


    魏永旭又跟她說了幾句話,對她越發滿意,而後便讓她迴去了。


    隻是整場宴席,魏永旭都未曾喚德慶長公主過去,她心中隱隱生出一絲不安來。


    直到宴席結束,帝後都未曾言明到底屬意哪家郎君為兩位長公主的駙馬。


    德慶長公主和惠慶長公主剛要迴去,紀昀就叫住了兩人,他微微躬身道,“德慶長公主,陛下請您過去。”


    德慶長公主的心中升起了一股預感,低聲讓惠慶長公主先迴去,自己則是跟著紀昀去了一處亭中,魏永旭正在此處。


    她行至跟前,從小到大這還是第一次單獨跟皇兄相處,有些緊張,微微屈膝行禮,“給皇兄請安。”


    魏永旭轉身,神色不明,指了指一旁的石凳,“坐吧,朕有話要跟你說。”


    德慶長公主不敢抬頭,看不起他臉上的表情,但也聽不出他的語氣有何不妥,隻能強壓下心底的不安。


    魏永旭的指節輕輕的敲擊著桌麵,許久後才開口問道,“今日可有能入你眼的?”


    德慶長公主微微垂首,迴答得體大方,“諸位公子都是世家才俊,臣妹不敢妄議。”


    魏永旭接著道,“聽皇後說,你那日不是挑了幾個,怎麽今日都不滿意?”


    德慶長公主咽了下口水,“臣妹但憑皇兄安排。”


    魏永旭挑了挑眉,似乎並不相信,“真的?那朕便挑一人給你指婚了。”


    德慶長公主慌忙抬頭,“皇兄.......”


    魏永旭的眼神微微嚴厲了起來,“朕要聽實話。”


    德慶長公主低垂著頭,訥訥道,“是,臣妹的確沒有看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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