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霄抿唇, 微微垂眸，似是無限委屈的樣子：「妾的夫君是徐閣老的門生，已經得了閣老百般照顧。妾不想讓夫君陷於裙帶攀附之中。更何況……妾的出身，不知該如何向夫君解釋。」
「匡之竟不知情？」徐階問。
淩霄搖了搖頭：「我二人初相識時，妾還是一介女冠，因為詩文唱和，有了幾分情愫。後來珠胎暗結……夫君心疼我，將我收入府中，還抬了正室的位置。妾身已是萬分感激，不敢再給夫君添麻煩了。」
徐階望著她，眼中閃過一絲精芒：「你的父親是當朝大學士，死後還得了文正公的諡號。你出身如此，隻會幫襯你的夫家，又如何會添麻煩呢。」
淩霄垂眸，道：「我與夫君成婚十年，膝下隻有一子。有心為她納一房妾室，夫君卻顧念夫妻情分，一直不許。若知道了我本出身名門，想必更不肯納妾了。」
徐階早就聽說過唐挽那點家務事。原來並非是淩霄悍妒，而是唐挽專情。那唐挽和太後之間所謂的私情，是真的麽？
徐階看著淩霄低頭垂首的樣子，不禁又想起陳同的話來。這樣一個賢良淑德的女人，真能有親手縊死李皇後這樣狠辣的手段？到底是陳同撒了謊，還是這女人是在做戲？
「唐挽與太後之間……你可知情？」徐階端起茶杯，眼睛卻越過茶杯蓋子，看向淩霄。
淩霄臉上那一瞬間的驚詫不是裝的。她是真不知道唐挽怎麽會和太後扯到一起。淩霄怔了怔，急忙斂裙下拜，道：「首輔大人明察，我家夫君絕不會做出這種違逆綱常的事！」
隻說不會違逆綱常，卻不說沒有私情。徐階心裏冷冷笑了，想必盧氏也並不清楚，隻是本能地迴護夫君。也好，今日便將這種子種下去。就讓唐挽的枕邊人，替自己好好盯著她。
「你這丫頭，快起來。」徐階伸手攙扶。淩霄便借勢站起身，還不忘拈著帕子擦一擦眼角。
徐階嘆了口氣，說道：「匡之年紀輕輕便身居高位，少不得遭人嫉妒，這也是正常。你作為她的夫人，有規勸之責。須得提醒她潔身自好，莫要給小人以可乘之機。」
淩霄點頭：「是。」
徐階垂眸，道：「今日找你來，本意是想確認你的身份。你既然不願公開，便順了你的意吧。隻是委屈了你。」
淩霄點了點頭：「妾不覺得委屈。」
徐階突然向外間喚道：「阿讓。」
房門推開，一個小廝快步走進來，低頭垂手立在那兒。
「這下人你帶迴去吧，可當個心腹。往後若有什麽事，就派他來找我。」徐階道。
「這……」淩霄咬唇，「夫君若是問起來，妾當如何說呢？」
徐階含笑看著她，道：「你是當家主母，你看著辦吧。」
淩霄便知推脫不過，點頭道：「是。」
淩霄走出房間，來到樓梯口，一顆心仍在砰砰地跳著。徐階為何要往唐府安插親信？莫非是唐挽做了什麽，以致打草驚蛇？淩霄抬手撫著胸口，安撫滿心躁亂的情緒。
「夫人，請吧。」這聲音突然從背後響起，帶著三分陰冷。
淩霄轉頭，忽然睜大了眼睛：「是你！」
她當然記得閆讓。那日謝府門前，就是他出言驚嚇害死了閆鳳華！當時慌亂之中讓他給跑了，沒想到居然是徐階的人！
淩霄眼中寒光乍現，心下冷笑。好啊，這一迴可是撞到我手裏了！咱們新帳舊帳一起算。
茶樓在一處小巷子中。淩霄出了巷子轉上大路，沒走幾步，便看見了迎麵而來的元朗。淩霄側頭對閆讓說道：「你先找個地方躲起來，莫要惹人懷疑。明日我想辦法安排你入府。」
閆讓躬了躬身子，轉身隱沒在人群中。
元朗便是奔著這間茶樓來的。今日大雪，街市上走不了馬車，他猜想盧淩霄也走不遠。若是被人劫持，左右也不過周邊這些小巷子裏可以藏匿。以盧淩霄如今的身份，尋常匪徒想要謀財害命幾乎是不可能的。那就隻有一個解釋，有某個身份不明的人要見她，想必還要說些不足為外人道的話。
「你跟我來。」元朗見她周身並無異常，便隻說了這麽一句，轉身往另一條巷子裏走去了。
巷子窄小，裏麵沒有商鋪，隻有幾戶人家。積雪掃成一座小丘，堆在牆根底下。元朗在巷子口站定了，垂眸看著盧淩霄，問道：「你沒事吧？」
淩霄對他的關心有些意外，搖了搖頭。
「是誰？」元朗問。
淩霄四下看了看，見閆讓果然沒有跟來，便低聲道：「徐階。」
元朗眸光微沉，想了想，便有了猜測：「可是問到了匡之和太後的事？」
淩霄一怔：「你也知道？難道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你不清楚麽？」元朗揚眉，「你是怎麽迴答的？」
淩霄心想，元朗能這麽說，便是已經知道唐挽的身份了。那去年夜宴上兩人的形狀，也就有了解釋。嗬，好個唐挽，竟然在她眼皮子底下養野男人。
淩霄雖然不怎麽喜歡元朗，可事關唐挽，她還是願意聽聽他的意見。
「自然是否認了，」淩霄抬眸，道，「我應該怎麽說？」
元朗發覺，如果盧淩霄不是每句話都帶刀子，還是可以交流的。
「雖然危險，倒是個契機。」元廊道，「引他去猜，讓他誤會。最好讓他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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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之竟不知情？」徐階問。
淩霄搖了搖頭：「我二人初相識時，妾還是一介女冠，因為詩文唱和，有了幾分情愫。後來珠胎暗結……夫君心疼我，將我收入府中，還抬了正室的位置。妾身已是萬分感激，不敢再給夫君添麻煩了。」
徐階望著她，眼中閃過一絲精芒：「你的父親是當朝大學士，死後還得了文正公的諡號。你出身如此，隻會幫襯你的夫家，又如何會添麻煩呢。」
淩霄垂眸，道：「我與夫君成婚十年，膝下隻有一子。有心為她納一房妾室，夫君卻顧念夫妻情分，一直不許。若知道了我本出身名門，想必更不肯納妾了。」
徐階早就聽說過唐挽那點家務事。原來並非是淩霄悍妒，而是唐挽專情。那唐挽和太後之間所謂的私情，是真的麽？
徐階看著淩霄低頭垂首的樣子，不禁又想起陳同的話來。這樣一個賢良淑德的女人，真能有親手縊死李皇後這樣狠辣的手段？到底是陳同撒了謊，還是這女人是在做戲？
「唐挽與太後之間……你可知情？」徐階端起茶杯，眼睛卻越過茶杯蓋子，看向淩霄。
淩霄臉上那一瞬間的驚詫不是裝的。她是真不知道唐挽怎麽會和太後扯到一起。淩霄怔了怔，急忙斂裙下拜，道：「首輔大人明察，我家夫君絕不會做出這種違逆綱常的事！」
隻說不會違逆綱常，卻不說沒有私情。徐階心裏冷冷笑了，想必盧氏也並不清楚，隻是本能地迴護夫君。也好，今日便將這種子種下去。就讓唐挽的枕邊人，替自己好好盯著她。
「你這丫頭，快起來。」徐階伸手攙扶。淩霄便借勢站起身，還不忘拈著帕子擦一擦眼角。
徐階嘆了口氣，說道：「匡之年紀輕輕便身居高位，少不得遭人嫉妒，這也是正常。你作為她的夫人，有規勸之責。須得提醒她潔身自好，莫要給小人以可乘之機。」
淩霄點頭：「是。」
徐階垂眸，道：「今日找你來，本意是想確認你的身份。你既然不願公開，便順了你的意吧。隻是委屈了你。」
淩霄點了點頭：「妾不覺得委屈。」
徐階突然向外間喚道：「阿讓。」
房門推開，一個小廝快步走進來，低頭垂手立在那兒。
「這下人你帶迴去吧，可當個心腹。往後若有什麽事，就派他來找我。」徐階道。
「這……」淩霄咬唇，「夫君若是問起來，妾當如何說呢？」
徐階含笑看著她，道：「你是當家主母，你看著辦吧。」
淩霄便知推脫不過，點頭道：「是。」
淩霄走出房間，來到樓梯口，一顆心仍在砰砰地跳著。徐階為何要往唐府安插親信？莫非是唐挽做了什麽，以致打草驚蛇？淩霄抬手撫著胸口，安撫滿心躁亂的情緒。
「夫人，請吧。」這聲音突然從背後響起，帶著三分陰冷。
淩霄轉頭，忽然睜大了眼睛：「是你！」
她當然記得閆讓。那日謝府門前，就是他出言驚嚇害死了閆鳳華！當時慌亂之中讓他給跑了，沒想到居然是徐階的人！
淩霄眼中寒光乍現，心下冷笑。好啊，這一迴可是撞到我手裏了！咱們新帳舊帳一起算。
茶樓在一處小巷子中。淩霄出了巷子轉上大路，沒走幾步，便看見了迎麵而來的元朗。淩霄側頭對閆讓說道：「你先找個地方躲起來，莫要惹人懷疑。明日我想辦法安排你入府。」
閆讓躬了躬身子，轉身隱沒在人群中。
元朗便是奔著這間茶樓來的。今日大雪，街市上走不了馬車，他猜想盧淩霄也走不遠。若是被人劫持，左右也不過周邊這些小巷子裏可以藏匿。以盧淩霄如今的身份，尋常匪徒想要謀財害命幾乎是不可能的。那就隻有一個解釋，有某個身份不明的人要見她，想必還要說些不足為外人道的話。
「你跟我來。」元朗見她周身並無異常，便隻說了這麽一句，轉身往另一條巷子裏走去了。
巷子窄小，裏麵沒有商鋪，隻有幾戶人家。積雪掃成一座小丘，堆在牆根底下。元朗在巷子口站定了，垂眸看著盧淩霄，問道：「你沒事吧？」
淩霄對他的關心有些意外，搖了搖頭。
「是誰？」元朗問。
淩霄四下看了看，見閆讓果然沒有跟來，便低聲道：「徐階。」
元朗眸光微沉，想了想，便有了猜測：「可是問到了匡之和太後的事？」
淩霄一怔：「你也知道？難道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你不清楚麽？」元朗揚眉，「你是怎麽迴答的？」
淩霄心想，元朗能這麽說，便是已經知道唐挽的身份了。那去年夜宴上兩人的形狀，也就有了解釋。嗬，好個唐挽，竟然在她眼皮子底下養野男人。
淩霄雖然不怎麽喜歡元朗，可事關唐挽，她還是願意聽聽他的意見。
「自然是否認了，」淩霄抬眸，道，「我應該怎麽說？」
元朗發覺，如果盧淩霄不是每句話都帶刀子，還是可以交流的。
「雖然危險，倒是個契機。」元廊道，「引他去猜，讓他誤會。最好讓他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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