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家綱心裏歡喜,表麵卻非常氣憤,猛拍桌子;“真是豈有此理!一場誤會誤傷我大量武士,要不是看他們遠道而來,誠心孝敬,必然要派大軍剿滅!”


    武鐵正雄已經打開禮盒,是個地球儀,非常精美漂亮。


    德川家綱看了一眼,說道;“那李桑說什麽時候離開嗎?”


    阿部正清道;“迴主上,他們船隻遭遇風浪,需要修船,一時半月恐怕難以出海。李桑想與我大日本全麵通商,說是利國利民,下臣不敢做主,日夜趕迴請示主上。”


    德川家綱道;“閉關鎖國乃我國策,豈可因外人更改,不必談了。”


    阿部正清犯難,硬著頭皮說道;“主上所言極是,不過李桑提了幾個孝敬,請主上看一看也好給個迴話。”


    “也好,拿上來吧。”德川家綱道。


    武鐵正雄走過來,正要去接帖子。忽然左側站起一人,大喝;“且慢!”


    眾人一驚,看過去,原來是大目付大川福生。


    大川福生道;“既然是李賊桑的談判條款,何必私密,不如朗讀出來,大夥一塊拿主意。”


    日本是宗藩體製,全國封建,幕府是最大封建主,雖然能全國收稅,但是地方上有大名。


    數百個大名有大有小,都是封建主。他們有自己的軍隊和封地,幕府不能隨意撤銷,本質上是合作關係。


    大川福生是大目付,是全國大名推選出來製衡幕府的。


    這有點像明朝的言官禦史,不過他的監審對象是幕府和將軍。


    像這種關乎日本的國家大事,大川福生當然要介入。


    大川福生是關西大名的代表,肯定要維護大名們的利益。


    大川福生說話,武鐵正雄的手隻好停下來,看德川家綱的意思。


    如果是平時,德川家綱不會畏懼大川福生。然而旗本武士團全軍覆沒,他現在底氣不足了。


    更何況,鹽飽水軍是關西的,日本隻有這支水軍擁有戰鬥力。要對付北洋和李賊桑,沒有鹽飽水軍不行。想要調動鹽飽水軍,必須要關西大名支持。


    德川家綱猶豫片刻,說道;“那就讀出來,讓諸位聽辨一番。”


    “嗨!”阿部正清無奈答應了。武鐵正雄退到一旁。


    阿部正清為難又尷尬,按照他的設想,原本是交給德川家綱私閱。


    德川家綱無論氣成什麽樣,為了保密也不會為難他。如今要當眾說出來,那隻好玩口才了。


    阿部正清慢吞吞打開帖子,說道;“李桑一共提了七點孝敬。”


    “第一條是關於他們的商船祥豐號,祥豐號走私事件,李桑表示歉意,他已經處罰了相關責任人。”


    “第二條,李桑希望將軍大人大量,釋放被扣押人員,把遺體還給他們。”


    “第三條有些麻煩,他們的大船壞了不少,修船需要經費。李桑希望我們接濟一些,想盡快修船離開。”


    眾人聽到這裏覺得正常,雖然借錢的事情癡心妄想,李賊桑的態度還是恭敬的。


    嗯吭!阿部正清緊張,清了清嗓子,又說道;“第四條就是想和我大日本做生意了。李桑乞求我大日本取消限製,允許外國人來瀛,自由貿易。”


    “第五條是貿易規則,李桑表示,他們來銷售商品,肯定要交稅。他們乞求關稅低一些,給他們辛苦跑船的一點活路。當然,李桑表示,我大日本的商品可以銷往大明,關稅更低,不讓我們吃虧。”


    眾人聽了並不意外,這是北洋和李賊桑的主要目的,肯定要說的。


    阿部正清感覺要過關了,又說;“第六條就有點過分了,我給他否了。他們希望我大日本允許百姓和他們通婚,這樣大夥相互往來居住,都自由一些。”


    眾人聽出言外之意,有些不高興了。


    相互往來居住,那就是要放開日本人逃跑,這怎麽能行!


    日本百姓都跑了,誰給他們幹活呀!


    阿部正清感受到氣氛,假裝氣唿唿的;“當時我看到第六條,氣壞了,當場我就給他否了。隻是帖子早就寫完了,我就沒讓他刪改。”


    “第七條是關於雙方人員的,李桑說了,以後他們的人在日本犯事了,他一定要嚴加懲處,不給我們添麻煩。”


    “就是這七條,我都說完了。”


    眾人麵麵相覷,悄聲計議起來。


    李桑的這幾條還不算過分,態度恭順,有些可以接受,有些對日本還是有好處的。


    大川福生卻看出一些端倪,阿部正清每次看帖子都是遮遮掩掩,說話也是閃爍其詞,六神無主。


    大川福生上前兩步,向阿部正清伸手;“把帖子拿來我看看。”


    阿部正清嚇得魂不附體;“幹幹幹,幹什麽?”他慌慌張張把帖子撤到背後。


    大川福生個頭大一些,一把按住阿部正清;“給我!”他從後麵一扯,把帖子奪走了。


    眾人奇怪,阿部正清為啥如此慌張?


    阿部正清傻眼了,想去搶奪,又不敢和大川福生動手。


    大川福生退後兩步,展開帖子細看。


    日本人書麵漢字都很好,當時就看傻眼了。


    帖子上寫的和阿部正清說的天差地別,甚至背道而馳!


    大川福生越看越氣,氣的渾身發抖,有種宰了阿部的衝動。他揮舞著帖子,大喝;“將軍!諸位!我們被這個小人騙了!”


    眾人大驚,他一個使者能欺騙什麽?


    大川福生忍著氣;“我給你們讀一讀,你們聽一聽李賊桑的七個條件!”


    “第一條;祥豐號燒船事件,幕府必須道歉,處罰相關責任人。”


    “第二條;釋放被扣押人員,歸還遺體並做出賠償。”


    “第三條;北洋出兵的所有戰爭經費由幕府承擔。”


    全場震驚!所有人目瞪口呆,都聽傻了!


    秋山桐霍然而起;“狂妄!狗賊狂妄!”


    “放肆!豎子放肆!”


    “口出狂言!”


    “目中無人!”


    “恥辱!奇恥大辱!”


    “我大日本是好欺負的嘛!”


    眾人叫囂起來。


    德川家綱也很意外,雖然事情的本質和阿部正清說的一樣,可是語氣和措辭天差地別,根本就不是一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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