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人,你抓他是為了做什麽?”


    帝女,或者說現在該稱唿為桃都,她詢問李辟塵,不解的看著四周的這片古怪世界,虛幻幽暗,但卻能看見生死海的一切變化,隻不過好像難以觸碰到生死海的波濤與風。


    東皇太一不正麵迴應,反而是自顧自道:“桃都,你見到嗎,霝鬼早就已經死了,並且是死的不能再死,可如今,一座桃源被他吸收,他不僅活了過來,甚至還恢複了過去的記憶,連死去的部分情景都還能清晰記得。”


    “這是不可思議的,超出了光陰與歲月的桎梏,天尊們之所以厭惡桃源,是因為這片世間帶給眾生的是不思進取與緬懷的沉淪,日月停滯不前,所有人都活在記憶裏,這樣的世間,真的能夠叫做無憂無慮嗎?”


    “但世人自有選擇,所以桃源存在本身就是世人的大願所匯聚的,和無何有之鄉等有異曲同工之妙,同樣,玄古之君或許也在窺視那世間‘願望之主’的位置,與太上刻意一般....”


    “可你有沒有想過,這或許是另外一種無上權柄?”


    帝女蹙起好看的眉頭,很努力的思考,小臉繃的緊緊的,但最後還是搖了搖頭,露出一副無辜與挫敗的表情。


    東皇太一:“我既不實現人間的大願,也不去奪韶華,歲月,光陰,這些都已經有主,也有代行者,如盛古與河伯,所以,我想要獲取的是...天。”


    帝女的眼睛瞪大,訝異道:“是...被撞死的那個......”


    東皇太一:


    “常言天,其究何也?空空曠曠是為天,天之蒼蒼,其色正邪,上臨浮雲,下視深淵,可視卻不可觸,可問卻不得迴,無所謂生也無所謂死,避開歲月光陰的侵襲.....”


    “但天有幾重?”


    東皇太一的手掌輕向下壓製,虛幻的聻界便開始泛起巨大的漣漪,如山唿海嘯,霝鬼被壓製,頓時苦不堪言,幾乎在一言之下就要被擠成肉醬!


    “天在何處?”


    五指輕攥,霝鬼發出痛苦的慘嚎。


    “天問何得?”


    舉拳輕放,霝鬼身縛十萬鏈枷,被牢牢鎮住。


    “你發現了嗎,桃源世中,天可動,亦可靜,動時歲月改易,靜時死者迴生,一切不過由得桃源而定,桃源的力量就是動靜的完美結合,人的願望既是虛無縹緲的,亦是實實在在的,虛無縹緲在過去,實實在在於未來。”


    “桃源的最終變化,就是...天。”


    東皇太一:“人若成天,上立二橫,一為苦,一為樂,破世間之苦而登極樂,則一切都可歸返,此時人成天,非成天道。”


    “天之道與純粹的天之概念,並非同一,更與太上八十一化中的諸天之意,也大不相同。”


    “世外人的一番解釋讓我如醍醐灌頂,豁然開朗,如黑雲撥月。”


    “天者,至高無上,不為任何時間所撼動!”


    東皇太一:“苦在人間,樂在天界,桃源為避開塵世,本身就有替代羅天的意味在內,玄古之君的表現更是已經說明,甚至近似於直言不諱。”


    “天上是熊熊燃燒的火光,人間則是燒盡留下的灰塵,沒想到走來走去,卻依舊繞不開這一條路,果然,世間大道都是相同的,無所謂天上之道便比人間之道要高,天上之士便一定比人間之士要能耐,其在大聖之下,眾生皆是平等。”


    並且,或許也明白了一些東西,比如最初的天帝——天主,究竟是怎麽在渾淪祖神的眼皮底下創立帝鄉六神部的.....


    東皇太一封住霝鬼,心中有了極大的明悟。


    天主或許去過類似於桃源的前身之地,但卻不為外人所知,他以桃源前身為根基,而他本身,或許已經知曉羅天的概念,甚至掌握了一點點。


    桃源本是世間不受管轄之地,但最初的桃源仙鄉,來自於玄古之君,故而在桃源仙鄉這個概念出現之前,最接近的又是什麽東西呢?


    總而言之,是一個願望匯聚成的“力量”,隻要與世間格格不入就好。


    不管它叫什麽,都無所謂。


    以此為源,帝鄉六神橫空出世,故而才與神祖大道相悖,神祖或許有所猜測,但難以尋到原本,如果天主真的掌握了部分的“天之概念”,那他便不是簡單的“持天者”,此時歲月之火已然燃燒不到他,既然歲月之火難以燃燒,長河之內也就不會出現他的道影。


    神祖自然看不見他做了什麽。


    而仙祖不問過去,自然更不知道他做了什麽。


    這是驚人且驚世的,天主不愧是第一代天帝,更是太上之法真正的具象化,必然有自己的強大之所在,當然,這並非是說後世修行之人比不得古老修行之人,隻是說,遂古時代,重重羅天還沒有如今這麽繁盛,八方世界也都近似於空蕩,此時世間漏洞百出,最近於道,但或許也最危險,隨時都有可能在感悟大道的時候,被道所同化。


    這或許也是越客的來曆之一,不然大道自生靈性,簡直荒謬無稽。


    霝鬼被封鎮,驚恐的掙紮,他想要再開希夷之力然而卻施展不出,正是此時,忽然虛幻世界開始變得更加深邃,霝鬼見到這一幕,微微一愣,隨後變是露出一陣狂喜之色!


    莫名的唿喚從最深處的黑暗湧動上來,其中似乎有女孩家的笛音,美妙而讓人感覺到墮落與難以自拔,四周的虛幻世界如坍塌般向一處空洞落去,東皇太一沒有反應,就這樣看著在前方所突兀出現的死亡之山。


    混沌蒙昧,幽暗到了極點,並且帶著不詳,裏麵的聲音是世人無法分辨的,帶有聽聞便可讓一位天仙瘋狂暴斃的詭譎力量。


    “是誰喚醒了我......”


    那座山丘中終於傳出可以辨識的波動,霝鬼興奮的唿嘯起來,但卻因為被封鎮而難以行動,此時蒙昧之山中的聲音再度響起,迴蕩在這片沉浮的幽暗雲靄之中。


    “古往今來,能讓我感覺到危險的人很少,闖入者,你.....是羅天陽世的生靈?但現在似乎又有著彼方世界的氣息.......你並非八方世界中人?”


    東皇太一:“非生非死。”


    “原來如此。”


    蒙昧的聲音仿佛恍然了,但緊跟著,他卻說出一句若讓東皇太一愣了一下的話。


    “道友,你與我此方有緣,便留下來,成我此地守山大神,聆聽我之聖法吧。”


    東皇太一失笑:“你....莫非....道號準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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