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教真人的話落下了,李元心則是略有疑惑。


    “天罡老祖……”


    他是太華山的開山祖師,但那是極其久遠之前的事情了,久已經遠到不真實。


    往古之時,據說有一道人於凡塵立山,至於為何立山,道人從何處而來,眾說紛紜已無定論。


    此人天資尋常,並不聰穎,因感人間四時二十四氣而悟道,掌握天時妙法,因容貌如十五少年,故被人稱為——天罡童子。


    從尋常仙山開始,天罡童子立山已有兩萬多年,這多了多少,宗門內長輩不說,弟子之間,有說五千年,有說八千,更有說實則三萬年。


    後來晉升仙玄之山,於洞天留名,此事被記載下,約莫是兩萬再多三千年前。


    此,仙玄積年,這當中,如天資橫溢者亦有之,正是這最後短短三千年內,有一大事,老祖收徒,得一白袍童子,乃天眷神授,五百年功成天仙,事此開古來未有之先河,驚動第七洞天。


    此人為雲脈開脈祖師,疑為大聖轉世,此祖師名諱自掩不留,後在天上有尊號,曰——白帝。


    先有白帝飛升,後,才有雲脈。


    此奠定太華山入福地之後事,震動第七洞天,然又餘一千年,第二位天仙飛升,喚龍蛇大尊,同第三位天仙於百年之後飛升,喚漁歌大尊。


    兩萬一千年前,最後一位開脈祖師飛升,喚玉門大尊。


    而玉門大尊飛升,白帝接引,此時人間得知,白帝已功至大聖。


    祖師飛升,人間天時之法分化風雨雷雲,各有心法仙術,道亦不同。


    此時,鎮嶽宮無,太華山上,宮名天辰。


    一萬九千年前,天罡童子羽化,稱老祖,據傳留下神兵。


    天罡童子據說早可飛升,然並未飛升,最後羽化於人間。


    天上四脈祖師中,三人為天罡童子之弟子。


    一萬五千年前,太華山上設一宮四脈七仙峰。


    於是仙玄積年,表過不提。


    一萬年前,第五位天仙飛升,其人為天辰宮中掌教,其隱名不提。


    八千年前,第六位天仙飛升,其中細節,知之不詳,壓於天辰宮中不露。


    七千五百年前,太華山於仙玄之中,堪比福地之尊。


    七千年前,太華山得知,天上四位祖師俱成大聖。


    六千年前,上代雷脈大尊飛升,功至天仙,傳位商無塵。


    五千年前,太華山上天辰宮改為鎮嶽宮,死劍墳中生一株青鬆,喚作歲寒。


    三千年前,大劫起落,九思入魔,七十二位空缺一位,於是太華山真正晉升福地。


    ……


    天罡老祖早已羽化,掌教要帶自己去看他?


    李元心暗自念語,最後心道,當是去看老祖遺留之寶,亦或祭祀畫像吧。


    當是,要告訴自己一些塵封已久的過去?


    他心中思量難言,剛是要開口詢問,然此時,卻聽掌教真人緩緩開口,在敘說著一些東西。


    “天罡老祖羽化的時候,在山裏,為後輩們留下了一尊神兵……元心啊,你知道那神兵之名嗎?”


    李元心搖頭:“一尊?弟子不曉得,莫非此神兵有什麽特殊意義?是我太華山真正鎮山之寶?”


    茅滄海笑:“他留下這尊神兵,是在和一個存在拚賭,他不飛升,也是因為他在賭。”


    “祖師在賭?和誰賭?”


    李元心感覺有些不尋常了,而茅滄海指了指天上。


    “他在和天道打賭。”


    話語落,那太華山外的天上,似乎有雷音突然響過。


    李元心沉凝了,好半響,才緩緩問道:“那……掌教,那尊神兵……”


    茅滄海點頭:“他贏了。”


    “元心,我等修行,以天心為公,以天心正人心,然不可一昧遵從天心,如此隻會失去自我,成為傀儡。”


    “老祖留過話:如果萬事都由老天來決斷,那還要人長個腦子做什麽?”


    茅滄海歎言,那語氣,有些慷慨起來。


    “他鑄出了那尊神兵,贏過了天。”


    “非銅非鐵亦非鋼,非刀非槍亦非杖。”


    “他把那尊神兵,喚作——”


    “人定勝天。”


    .....……


    …………


    峨眉山上。


    距當初李辟塵帶列寅離開已有三日,移山道人坐在南天門外,此時望著高天,本在碎碎念那來訪的仙人,卻沒有料到,看到了遠方的一道青光。


    移山揉了揉眼睛,發覺這道青光有些熟悉,而很快,那道青光就開始變幻,化作一隻喜鵲般大小的青鳥來。


    這青鳥落於南天門下,看見那移山,直接就開始嘰喳:“我要見山主!”


    “快點,你這獅子快點帶我去見他!”


    他來的快,然而移山看了看他,好半天才認出來,頓時怒言:“你不是那個逃跑的先天青氣嗎!”


    “山主在哪裏,我要見山主!”


    青鳥撲棱著翅膀,那語氣急促又帶著不耐煩,對著移山道人就是一頓唿喝。


    移山道人的麵色陡是陰沉下來:“叫喚個屁,當初跑了現在還敢迴來?”


    “我不是逃出山去,我是去給峨眉山找種子去了!”


    青鳥並不服軟:“我感應到東南天下有人神天子出世,我是去把他帶迴來的!”


    “移山,山主在哪裏,我要見山主!”


    移山盯著他,突然手掌一轉,那當中化出數道金芒,轉成鐵籠把他壓住。


    青鳥一時不查,被移山道人擒在手中,頓時大驚,連忙施展法力就要脫困,然而移山道人重頭修行,在靈山之中坐定二十餘年,那法力雖然還沒有迴到人仙,但也與列寅相差不遠,而這青鳥出世,實際上是先行出去,還遠沒到先天神聖化生的程度。


    “你提前出世,法力不固,遠不是先天神聖,此番你私自出逃,我把你押解,等山主迴來再作定奪。”


    移山道人開口,手上把那金籠提起,而青鳥被困在籠中,頓時大喊起來:“我是先天之神,我是峨眉山神,你這個小獅子居然敢抓我!”


    他奮力掙紮,然而俱都無濟於事,移山道人嘿笑一聲,那渾話又出:“你就叫吧,叫破了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我看你是狂死了,逃出去再迴來還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迴頭把你毛全都拔了,讓你作個禿頭青雞!”


    移山道人猛地一甩金籠,青鳥頓時被甩得七葷八素,那憤怒的鳴叫,然而全無作用,要知道落到了這青毛獅子手裏,還不得給好好整治一番。


    南天門外,看那獅子哼著小曲上去,正是這時候,山下有歌謠聲傳來,那低頭一瞧,正見到昆吾氏背著一捆柴火上山。


    “老牛,你砍柴幹嘛,這山中的林木都是仙樹,可不能亂砍!”


    移山看見昆吾上山,出口便言,而昆吾氏則是搖頭:“我這些是撿的,不是砍的,那即是仙樹也有花開花落,木枝掉於地上,自然被我撿拾。”


    “那也不對,你撿這麽多柴火幹嘛?”


    “燒來用啊。”


    “你都要成仙了,還用凡人的法子來燒火?”


    “勞累慣了,你管我呢。”


    移山道人看昆吾氏那一本滿足的模樣,隻是感到奇怪,但不免同時心中又想,這怕是昆吾氏自我修行的一種方法,能舒緩心境?


    他這般想著,而昆吾氏注意到他手中的金籠,咦了兩聲:“這鳥,我好像見過啊.....”


    “廢話,你當然見過,這就是那團青氣!”


    移山道人指了指青鳥,隨後道:“這東西狂的很,迴來大言不慚就要見山主,我說他逃了他還不承認。”


    青鳥:“我是峨眉山神,我是天上化生,我找到了一個孩子,他是天命的子,我不是出逃,我要見山主,我要......”


    移山道人聽得厭煩,那手臂猛地一個迴轉,頓時把籠子甩得飛起。


    “叫喚個屁!”


    青鳥被這一下甩得徹底沒了什麽脾氣,隻是那眼神恨恨,不過卻是望著金籠之頂,明顯是已經有些昏了。


    昆吾氏古怪的盯著那青鳥,好半響才反應過來:“哦,原來真的是那個青氣啊,不過這家夥怎麽變成了鳥的樣子?”


    移山道人解釋:“提前出世,法力不全,不成先天之神,故此變成這副模樣。”


    二人正在南天門道上言語,此時天外突然轉過流光,看李辟塵與列寅迴來,於是移山昆吾二人連忙入觀,待見到李辟塵麵,移山道人把手中金籠遞過去,並且言明之前遇到之事。


    “山主且看。”


    移山道人遞去金籠,李辟塵接過,那手掌一揮,金光散去,於是青鳥飛出,在李辟塵麵前撲棱翅膀,言語道:“山主,我見到了一個孩子,他是天命的子嗣,是天上神人的孩子!”


    李辟塵盯著他:“你不是出逃的嗎?怎麽,既離峨眉,又要迴來?”


    青鳥請罪,把自己之前遇到的事情盡數說了,包括風昊風希,還有那頭白龜,以及自己後來對他們說的那些話,包括風昊說不願成仙的話。


    然而他這般說了,且不聽李辟塵如何,那邊上幾人早已是麵如鍋底。


    “好啊!”


    移山道人怒言:“你這廝搞得我們山中和妖墳魔窟一般,那凡是正常的凡人哪裏會跟你來此!”


    青鳥盯他,而列寅此時麵色沉下,歎罵道:“混賬東西,你本為神,該是護佑眾生,然就是如此護佑,稱你之子民為愚蠢汙濁之輩?再說那風家娃娃,你讓他歸來仙山,要他得道,簡直可笑至極!”


    “你算什麽,也敢妄言得道之事!”


    青鳥氣極,那翅膀撲棱起來:


    “我算什麽,我乃天上大桃樹蘊養而出,地上梅花仙林育我而顯,我先天之神,生來掌春,若不是感到那孩子天賦有異,能為峨眉山傳下真法,更能讓我化迴真身,我何必要提前出世!”


    “我本先天神也,你這後天虎仙又懂什麽,更說你這個青毛獅子,不分青紅皂白就要拿我,我犯了什麽錯誤,難道有說錯嗎!”


    昆吾氏嘟囔兩句,此時也是忍不住開口:“你一副高高在上的做派,喚作是我,我也不願意和你來的,誰知道你是什麽東西,再說了你也談論,是要讓那孩子助你,傳不傳下傳人,是山主的事情,你......”


    青鳥看他,蔑視開言:“你是大力白牛吧,你本就是石靈明那個小子的坐騎,說白了你和那老烏龜也是一樣的,都是野獸成靈,如果不是運氣好在山中,哪裏又有你說話的份!”


    “一頭野獸也妄論神靈,你插什麽嘴!”


    昆吾氏氣的麵色一紅,那支吾兩下,而移山道人則頓是大怒,把那袖子一撏:“死青毛雞,我剁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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