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


    祝凝心睜開眸子,那目光如劍,銳利無比。


    “師兄,斬此情,那日後再難以有交集了,你這不是渡劫,而是......”


    祝凝心話不曾說完,李辟塵便開口言語。


    “不是渡劫,而是斬劫。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李辟塵這麽說著:


    “那龍女,真的是很好的女孩,如果是過去的我,被她如此傾心,或許……會神魂顛倒吧,但是今天....不會了。”


    那目光之中滿是冷靜與平緩:


    “該來時不得來,該至時緣未至,如今的一切,早已經注定,何必在此多加逗留呢?”


    “她遇到我,就像是天煞遇到天乙,從此改命變運,但她不該拴在我的身上,我和她終究是隻有緣,沒有分的。”


    李辟塵:“相思苦短,不如......”


    “相忘於江湖?”


    祝凝心接口:“師兄,你可真是.....你知道在那龍女的心中,你怕是已經成了她的太陽,現在她正要向你表明心跡,你卻要慧劍斬情絲,可真是狠心啊。”


    李辟塵:“正是因為她尚不曾開口,我這麽做,才是最好,若是等她開口說出,那隻怕這情劫,便不好斬了。”


    “如今已經有些遲了,也是我沒有想到這一層,才化作如今模樣,是失算了。”


    李辟塵如此說著,那話語當中有些莫名意味,而祝凝心搖頭:


    “師兄,你當真是不知道女孩家的心思,那寧傾歌曾經不能龍吟,被你救治,乃至於登上天闕,你給了她希望,等若再造之恩,這女孩從小沒有感受過情愛,如今還不沉淪?”


    聽她言來,李辟塵看她一眼:“你怎麽知道,她生來不能吟唱的?”


    這事情,祝凝心應該是不知道的才對,而李辟塵有疑惑,卻見祝凝心笑:


    “我不曉得,我座下的龍子還不曉得麽,那龍子你也見過,就是曾經給你送過蒲牢符的那位。”


    這話出,李辟塵頓時恍然:


    “哦,原來是那位......當初多謝他的寶物了,不過你和他居然還能遇到,當真是造化啊。”


    祝凝心笑起來:“那位可是個‘多寶道人’呢,隻是我在銀河出力,這結束之後,他為了感謝送了不少寶貝,不過這裏麵也有我趁火打劫來的,可是把他肉疼死了。”


    “那家夥是個走煉器道的龍子,寶貝多著呢!”


    話題似乎跑偏了,祝凝心很快意識到,於是輕咳一聲:


    “不說那龍子,咱們繼續說說這情劫的事情,師兄,你真的要想通了,這要是斬下去的話......”


    “吾意已決,汝勿多言。”


    李辟塵搖搖頭,而這句話就有些正式了,祝凝心聽得,便是長長一歎:“都說女追男隔層紗,男追女隔層山,可師兄你這裏,非隔紗更非隔山,而是隔著一片無垠大海啊。”


    “紗有破時,山有崩期,那唯獨大海,除非天上大日落下,否則無垠無盡,難以磨滅。”


    看著那隻手指落下,此時放在手腕之上,李辟塵搖了搖頭,那輕輕一劃,卻見情絲乍斷。


    這一道情絲滅去,便是連帶著其餘衍生的情劫絲線也一並消弭,暗自化去無數禍端,而祝凝心見到這一幕,便是長歎一聲,又看了看李辟塵,半響吐出兩個字,隻不過聲音略小。


    “傷人。”


    她是為龍女打抱不平,而李辟塵轉過頭,搖了搖:“今日不斷,來日劫深,傷她甚深,更是傷人,也是傷了我。”


    紅線散開,宛如月老的情絲,那好不容易在冥冥之中牽上,卻又被那選中之人窺見,那心念一動,化意為慧劍,揮舞而下,把月老的心血,盡數斬了個幹淨。


    然而就在此時,異變陡升。


    那原本散去的紅線突然又匯聚出來,化作一根薄薄的情絲,重新繞迴了手腕之上。


    剪不斷,理還亂。


    看見這一幕,李辟塵的麵色變得凝重起來,心中暗道,這寓意著自己斬掉情絲終究還是晚了一步嗎。


    天意,這道情絲之內蘊含著天意,斬掉了凡塵的念頭,卻斬不斷天意,除非自己達到了天橋的境界,跨越了六神,真正認清本心,才不會受到八九之劫的影響。


    否則,一旦劫中含著天意,那就已經斬不斷了,隻有去麵對。


    但好歹,這道劫難當中深重的部分已經斬滅,連帶其他的,還未發生的劫難,也都已經一並斬掉了。


    李辟塵如此想著,那目光稍稍一窺,卻是身子微微一僵。


    那道故人劫,並沒有消散。


    “人天難!天為難人,人被天難!這下好了,師兄,你的報應來了。”


    祝凝心看見了這冥冥中重新繞迴來的絲線,同時她手上的那一道也並沒有消散。


    “真的是剪不斷,理還亂啊。”


    祝凝心看著那道故人劫,仍舊是極淺淡的模樣,但已經落下,而且難以消除。


    或許是早就落下了,隻是現在才發作?


    但那是為什麽呢,真的是被李辟塵的情劫引動的嗎?


    她不知道,同時李辟塵也看見了那道故人劫,便是目光閃動。


    “看來沒有辦法了,要當麵拒絕嗎?”


    李辟塵心中苦笑,這一次是真的有些慌亂,這是意上的慌亂而不是心,而同時刻,那龍盂盛舞已經落幕,有一道熾烈又柔情的目光從那遠方雲山之中遙遙投來。


    龍皇浩大的聲音從天外傳遍,那從第九高台上,許諾下諸龍的分封之言。


    “龍盂閉,銀河關,此時傾城之舞已盡,那七躍龍驤該起!”


    “諸龍靜聽,凡我所列之名,下至龍伯,上達龍君,列六個甲子之內得位者,合該重新封賞,得晉一升。”


    七躍龍驤起,本就不是為六躍之龍準備的,而是為那些老龍升境所用,封侯拜君,列公聖位,此才是七躍龍驤。


    此時諸多高台之上,俱有龍伯、龍侯、龍君靜聽,包括一些實權低下的龍公也是如此。


    這當中就有慶雲侯,此時他聆聽法旨,心中卻有熾熱,意欲得雲龍氏族長之位,若是能一舉封公,便可列入神仙之頂。


    .....


    某處洞府,一尊道人從中破關而出,此時睜開眸子,放出兩道通天金芒。


    那身上道袍古舊,而他抬起麵容,此時撥開水鏡,施展妙法,似乎在尋找什麽東西。


    一番尋覓無果,他不由得長歎一言:“重傷至如今才痊愈,那家夥做的很好啊,不過他應該是弄錯啦,我是李長生,不是李辟塵啊。”


    “敢拿乾坤尺打我,你給我記著了,等我找到你,不把你丟入八卦爐裏煉丹,我就不叫李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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