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尊人魔這般交談,卻絲毫不曉得,這大殿之內還有第三個人。


    三人六耳,聽風捉影。


    李辟塵化在紫袍人魔衣衫中,此時把這兩人的對話都聽了個幹淨,這般在心中思量:原來這山中壓著一尊旱魃,而且還不是尋常的旱魃,是殺了九尊人神,滅了九尊人魔,以血祭,再輔以夫狐之身所鑄的。


    《天荒蝕文·卷九》有記,其夫狐者,乃是天狐之對,其生而為神,不列妖屬,不從異獸,無狐形而有九尾,降世即為人身,其法可通天徹地,喚雨入幽。


    狐屬極多,其中最高者便是九尾,這當中還有天狐、金毛狐、玉麵玄狐、龍狐、獨狼、紫炎......這些俱都乃九尾之狐,修行極高,當中有仙有神,有魔有妖有異種,雖為同根,但並非同族。


    以夫狐神之身為元,導陽化陰,又由陰化死,引入外陽,即九神九魔之血,輔以當中真性,化一尊天生神聖的旱魃。


    此魃與尋常旱魃不同,這魃乃是神魃,而天生的魃則是屍魃,算是妖魔。


    神魃有法,通天徹地,擁有改天換地之能,若說尋常旱魃一出赤地千裏,那神魃一出則有焚天煮海的威能!


    當然,這首先要神魃能夠徹底化出,似這種天生的神聖,若是出世前受到幹擾,則功虧一簣,屆時出世,則境界法力皆是大跌,原本天定的道行也要被活活斬下去七分。


    “踏破乾坤拿日月,黃昏地好大的野心!九玄論道上走一遭,拿萬墟一州氣數來逼迫九玄與其餘六大魔門讓出氣數,想在雲原之上再開一片魔道聖天.......這是要遮天蔽日!”


    雲原洲乃天成之地,其中任何一州都有莫大氣數,其萬墟之州更是仙魔神隕落之地,那處處仙墟魔墟,當中又有多少殘破天門,那天門之後又有多少瓶中小界?


    瓶中界雖然不算百洲,但也乃一方真正乾坤,自有天道運轉,當然也有氣數。


    “把第七天的光華遮住,讓第三輪太上天的大日不能照耀雲原,且不說能不能功成,光是這種氣魄確實讓人震駭,這般地魔不出,讓人魔行事,也算是費盡了苦心。”


    “雷化州、太安州.....我等仙山所存之地出現三濁不過是障眼法,隻是雖然猜到了,卻沒想到黃昏地居然把目光定在萬墟州.....”


    “這持蓮燈的人魔施展‘太上日月大法’,也是天定的人物,隻是清濁對立,天地不容,這般看來,我必然要把他頭顱斬下不可,不然日後,待他起來,這太上日月法可不得變成滔天的魔功。”


    李辟塵心中念頭如光似電,太上一化方才可見太上一化,其中因果緣法冥冥牽連,這太上日月大法,必然不得落入魔門手中,然與其交予旁人還不如放在自己身上好了。


    李辟塵這般想著,不做任何動作,此時隻聽那兩尊人魔繼續交談。


    “那焚鬼山的兩個玉液被我斬了法力,然而三十六天,他們定然是不甘心在這裏束手待死的,我們都是魔門,放與不放都是我們說了算,這次讓魔兵帶他們去大塬峰偏殿歇息,名為招待,實乃軟禁。”


    “這三十六日必然不得鬆懈,這些魔人指不定要用什麽詭譎之法傳訊,總而言之,在我黃昏外陣之內,虛天大遁是施展不得的,那剩下的,就要防備秘法與先天根本源氣至寶了。”


    “出了任何差錯,我任天舒隻是迴去請罪,但師弟你可是要人頭落地。”


    持蓮的人魔把那鐵棍晃了晃,那上頭的蓮華明燈發出光華與金炎,紫袍人魔看了,不由得搖頭:“師兄多慮,先天根本源氣至寶無緣不可得,便是強取,過不了多久也會因承受不得緣法而被莫名害死,這兩個魔頭不過是玉液境界,人魔都不到,不可能會有先天根本源氣至寶。”


    “似師兄這般人傑,也不過隻有一盞這‘寶蓮燈’而已,能擋開、避過萬法,燒七情六欲,便是仙家者,不得清靜也必被斬,若是說我等魔頭....嗬嗬,這對上了卻是毫無還手之力的。”


    他這般說了,看著那寶蓮燈,目光之中閃爍一絲欲望,但是不敢長久視之,也知道這寶貝不能被他所得,隻是歎氣兩聲,便搖搖頭:“師弟我終究是沒這個福氣得這種寶貝。”


    紫袍人魔在這裏哀歎,卻不知他那袖袍中,李辟塵卻是被驚了一跳,差點從雲頭跌落下去。


    “寶蓮燈?!難怪我之前看這兵器眼熟,那鐵棍是個奇怪的東西,這頭上卻掛著個蓮燈,我倒是沒有向這方麵去想......可,寶蓮燈不該是女媧的......”


    李辟塵微微驚詫,然又轉念一想,這方天地歲月之中根本就沒有女媧,這寶蓮燈出了,也是先天根本源氣至寶,並非魔兵,之前雖有魔氣,但也是先天根本源氣至寶的屬性使然。


    先天根本源氣至寶者,與該寶對應的有緣者方能得之。入三清則為仙兵,入三濁則為魔兵,入神光則為神兵,三者俱去,落入凡人手中,則無法無道,如尋常物件。


    “難怪我之前施三昧真火燒不得,用混元鬥收不得,是這寶蓮燈的神異,本就為先天根本源氣至寶,再加上一個可散萬法的神通,倒是棘手的很。”


    李辟塵這般思量了,此時紫袍人魔卻是起了身子,和那任天舒道別,這般出了大殿。


    “任天舒,天舒天舒,命中犯天,老天也要你輸啊!”


    李辟塵這般念叨了兩句,又暗笑一聲:“什麽鳥名字。”


    這般隨著紫袍人魔出殿,這人魔一路下山,駕著魔雲在山中兜轉,這般去了山腰,看了一眼那大塬殿,見門前魔兵肅正,把那兩個玉液魔頭看押在當中,不由得冷哼一聲:“待此方事了,定然把你二人活活剮了。”


    “焚鬼老祖算是個什麽鳥東西,也敢在我黃昏地門前撒潑。”


    這紫袍人魔罵完,駕著雲法走了,而那目光仍舊滿是怒意,此時隻是心中一歎,這般正被李辟塵聽得分明。


    心緒波動,鏡湖亂顫,自可聽心之言。


    這可是李辟塵的看家本事,此時聽得清楚,這人魔心中如此言語:


    “任天舒得那寶蓮燈,又有大機緣得古之仙法,我這般刻苦修行,如此也隻能得個副職,當真是人比人氣死人,他雖是師兄,卻是甚麽好處都給他占了去,我隻能得些殘羹剩飯!”


    “若是有大機緣,我也要爭一爭,憑什麽他能得,我就不成?”


    這紫袍人魔心中怨憤,但也不能說出,然他卻不知道,李辟塵此時聽得明白了,心中一動,暗道:“看來我這太上嫁夢心經,該是大展神威的時候了。”


    “既然心有不甘,那便別藏著掖著了。”


    李辟塵如此定下計策,暗道入夜便拉他入夢,這般想了一些計謀,又不由得自嘲一笑:“這般去了,倒像是個夢魔,哪裏像是個仙家?”


    “不過麽,夢仙夢魔,一體兩麵,既當仙來也可作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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