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寬闊,紫袍人魔進入殿宇之中,那身上扛著的麻袋不曾放下,一路行去,那前方,有一口大池,當中如鏡如光,升騰嫋嫋雲霞。


    此時,那大池對麵,有一尊人魔站立,穿灰色的天裳,上有金色的雲紋,那兩腳踏著銀履,麵具俊秀,手裏持著一根鐵棍,那棍首處掛著一盞蓮燈。


    李辟塵看見這人魔,心中頓時一震,再不做動作,隻是靜靜聆聽。


    此時這持蓮人魔看見紫袍人魔進來,見對方身上扛著大口袋,便開口問:“我在觀雲池旁等候許久,這是哪方的魔人闖陣?”


    “兩個魔門弟子,焚鬼山紅梅洞的,闖陣激發毒雷,在外頭一通鬧騰,給我拿了進來。”


    紫袍人魔開口解釋,而那持蓮人魔俊俏的眉頭微微一皺,道:“焚鬼山的......焚鬼山的人怎麽來這裏?”


    “且先放出來吧,這兩人不能殺了,畢竟焚鬼山在萬墟州還是有點勢力的,據說裏麵有尊地魔老祖。”


    “哼,區區不入真流的地魔,也敢自稱老祖!我本意是把這兩人抓進來祭了的!”


    紫袍人魔顯然對這座山不是很感冒,但見那持蓮的人魔搖搖頭,便也不再說什麽,那口袋一丟,這般從中化出大團雲煙。


    雲煙起下,當中落出兩人,此時如無頭蒼蠅一般在雲煙中打著滾落下,緊接著砰一聲的摔在地上。


    那兩名玉液魔人昏頭轉向,此時剛剛被放出來,看見那紫袍人魔,頓時大驚失色,而再看邊上,卻見又有一尊人魔矗立!


    那持葫蘆的玉液弟子頓時緊張起來,此時對那紫袍人魔開口:“你......你是哪個宗門的魔頭,把我二人抓來此地,莫非是真的要和焚鬼山為敵嗎!”


    紫袍人魔聽得一笑:“區區兩個玉液弟子,焚鬼山會為了你們和我等開戰?真當自己是九玄七魔了?”


    他頓時嗤笑起來,讓那兩玉液弟子麵色一變,那持法劍的弟子開口:“我二人也是無意之中闖入你宗陣內,你放了我二人,也算是做個人情,那來日,若有需要之處,我二人欠你等因果,必然來還。”


    “我們奉洞主之命出來尋找一尊瘋魔,那瘋魔殺了赤磯老兒的勾炎獸,還挖了那血心,這老兒發出火雀傳訊萬墟各宗,請我等前來幫手尋找那瘋魔,而諸宗以火雀聯絡,你宗若是在這裏把我師兄弟二人扣住,那迴頭得罪的便不僅僅是焚鬼山了!”


    “而且身為焚鬼山人,我二人身上當然有焚鬼印,若是死了,這印自然破去,屆時.....嗬。”


    這玉液魔人也會說話,先示軟來個好口氣,緊接著又把自己出來的因果說明白,意思是先軟後硬,現在放人大家你好我好都好,如果不放,迴頭便是半個萬墟的魔門都要找上門來。


    “你威脅我?”


    紫袍人魔眸子陡然眯起來,那手中化出法力,氣息有些浮動,而那持法劍的玉液魔頭麵色冰寒,但十分冷靜,打個稽首,道:“不敢!隻是這利弊已經皆說明白了,如何抉擇還是前輩的事情。”


    “便是前輩不放,那我二人也沒有什麽好說的了。”


    這話出了,那紫袍人魔頓時勃然大怒:“好好好,你覺得我不敢殺你們?區區一個焚鬼山,不過是個跳梁小醜罷了!”


    他這般就要動手,然下一刻,那持蓮的人魔猛地把鐵棍向他身前一橫,那氣息一放,這紫袍人魔頓時渾身僵硬,那瞳孔瞪得老大,已經抬起的手又緩緩收了迴去。


    如一盆冷水當頭澆下,讓他心中怒火陡降。


    “師弟知錯,師兄勿怪。”


    紫袍人魔頭顱低垂下去,此時見那持蓮的人魔目光已經變得十分可怕,似一頭擇人而噬的猛獸,那氣息也漲起,在這種力量下,紫袍人魔的氣勢就像大海中的一葉扁舟,沒有什麽反抗的能耐。


    師兄終究是師兄,師弟終究是師弟。


    雖同為人魔,但道行與修行差的太遠了。


    持蓮人魔哼了一聲:“焚鬼山中終究有尊地魔,這對我們來說是個不可抵擋的威脅,你一時衝動,殺了這兩人,迴頭那地魔老祖察覺,必然讓我們的苦心功虧一簣。”


    紫袍人魔低頭:“是,師兄說的對。”


    這兩尊玉液魔頭不曉得什麽苦心,但此時聽這持蓮的人魔言明不殺他們,這才鬆口氣,這兩人中,那持葫蘆的玉液弟子開口:“兩位前輩放心,這次兩位放我二人一馬,來日這因果我們必然償還。”


    持蓮的人魔點點頭:“如此甚好,我大日黑天宗也不想開罪了焚鬼老祖,但這幾日,我宗中大陣遮山,不好出去,還請兩位在此等候些時日。”


    持著葫蘆的玉液弟子麵色一變:“前輩莫非是信不過我二人,這是要把我師兄弟軟禁下來?”


    “形勢所迫,不得不如此,待三十六日後,兩位自然可以離開。”


    持蓮的人魔這般說話,而那兩名弟子麵色霎時一變,那持葫蘆的玉液弟子就要出聲,然此時那邊上持法劍的弟子則是開口:“罷了,不過三十六日,我二人便在這裏呆上一段時日。”


    “甚好。”


    持蓮的人魔微微一笑,隨後手中化出兩道黑光,一道罩在那兩尊弟子身上,第二道黑光落下,化成一個高大的魔兵傀儡,披著森寒鐵甲,對這人魔抱拳作禮。


    “帶這兩位去大塬峰的偏殿歇息。”


    這山巔有峰,那山腰也有峰,大塬峰就是在山腰的一處偏殿。


    這魔兵抱拳,隨後對那兩尊魔頭做個引的手勢,這兩人運轉了一下氣息,陡然發現自己身上不得施法,頓時大怒,然而那魔兵這般一擋,這兩尊弟子停下腳步,隻是看著那持蓮的人魔。


    持法劍的玉液弟子語氣憤怒:“前輩.....當真是小心謹慎,這般還封了我二人的法力!”


    持蓮的人魔歎口氣:“還望勿怪,也是情非得已。”


    “好好好,希望前輩遵守諾言,三十六日之後,還放了我等!”


    這持法劍的魔頭麵色冰冷,與那身邊持葫蘆的弟子對視一眼,便跟著魔兵出了這方大殿。


    這般離去,紫袍人魔才顯化怒意:“若非怕這兩個老鼠壞了我等苦工,當是直接打殺了去!”


    持蓮的人魔開口:“焚鬼山中弟子有焚鬼印,若是殺了,那焚鬼老祖必然知曉,屆時紅梅洞傳訊,很快就能知道我們在這裏。”


    “你方才也聽見了,他所說是出來尋找一尊瘋魔,而且說了半個萬墟州的魔門都行動....說那赤磯老兒的眷獸被殺.....我方才查了一下,他二人身上確實有兩道火氣,想來就是那火雀了。”


    “牽一發而動全身,現在正是緊要關頭,不得不小心,殺了是萬萬不能的。我宗地魔不得擅動,否則一出必被其餘仙魔神算出行程,且萬墟之地氣數紊亂,地仙不入,其他大州的地魔,也是不想入內的。”


    持蓮人魔走到那觀雲池邊,透過清澈池水向下看去,卻是微微歎了口氣。


    “等到這尊旱魃出世,聚雲原一十五州共請了十萬大山之氣而出,屆時把萬墟之州煉入我黃昏地中,如此掌此一州之氣數,那六載之後九玄論道,我黃昏地便多了一分底牌。”


    “須知這萬墟州中,多少仙魔神墟?當中又有多少道天門殘存?掌此一州,便握無數瓶中小界,如此,在雲原之上大開魔道之日,指日可待。”


    持蓮的人魔這般說了,而後又是一聲大歎,麵色陰沉下來:“若非前些日子那人仙壞事,亂了八江六河的祭壇,待五鬼木徹底紮根八江六河,屆時旱魃一出,則血祭整片八江六河的妖靈,以水化火.......那種天成的好地哪裏去找,也是那青猿腦子有坑,強行點化那麽多妖靈,正好當個血祭的好地方,隻可惜......嘿,那該死的人仙!”


    他這麽說著,目光似在閃爍,心中隱約在思量些什麽。


    紫袍人魔麵色恨恨,怒道:“也暫且忍這最後三十六日,待這尊旱魃出世,以之火煉化萬墟大州,我等也便功成身退,屆時定把這兩人殺了泄憤!”


    持蓮人魔也開口頷首:“隻此一州出,若是功成,聚一州之威,立實可化抱元之境,窺那地仙之門,可省卻千年苦修,這尊旱魃以夫狐之身為引,殺九尊‘人神’,滅九尊‘人魔’,這般要引聚體,出這魔神之身。”


    “願我黃昏一宗,踏破乾坤拿日月,引渡雲原再開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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