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如雷,迴蕩蒼天!


    堂堂正正,無愧德行;人不自侮,誰敢侮人?


    四周諸多人早已停下腳步,而那兩位領頭的黃巾力士也沒有再作動作。


    諸人麵色變幻,此時有人開言,語氣慨歎:“我信了,便是你非孟荀皇子,衝著你這句話,我也當你是他。”


    “好個豪氣的先生,真是要捅破了天去。”


    有人讚歎,然而也有人不屑,隻是站出來開口:“若是按你所言,人人皆是平等,那又要帝王何用,那又為何會有乞丐,那為何黃白不均,那為何還要有戰亂頻起?”


    孟荀轉頭看他,直接言語:“因為有欲!”


    “富,色,貴....人之所欲無窮無盡,有欲必生戰亂!有欲必生貴賤!我說天下人人平等,是說貴者不能以傲的眼神去看卑者,而卑者不能自卑!世有階級,有貴賤,而人心沒有!”


    “人之生初,性本良善,故此天下無有不可教化之靈!”


    孟荀這般言語落下,那人張口,卻是再也無言,隻是雙拳一抱,對孟荀拜服:“此番言語,我無話可說......我信你是孟荀。”


    “據傳孟先生曾讓一尊妖魔叩首,卻不知是真是假?那叩首的,是妖還是魔?”


    妖有清濁,魔有王惡,然世間之妖多為濁,世間之魔多為惡,像是太華山上那隻老虎般的妖靈,實在是尋不得多少,那都是自有緣法的靈精。


    “是妖如何,是魔又如何?我們常常自詡人靈,能成仙,能化神,能作聖,然世有九竅者,誰不得修行?我們和獸的差距在何處,就是心和意,那仁,那義,那禮,那善.....若是妖魔也有這些,那他也是人了,又何必再問他出身?”


    孟荀哈哈一笑,而那發問之人也笑著告退,此時一番言語下來,那諸人早已信了他便是孟荀,而他也確確實實,就是孟荀。


    薑瑤歎服,此時言:“果然當得起聖之一言,孟先生,我曾經聽過你的事情,在反複聽聞後,覺得你隻是當那賢人,絕不得稱聖人,如今再看曾經自己所言,當真是可笑至極。”


    “如此不稱聖人,誰是聖人?”


    這話出了,孟荀搖頭:“我不是聖人,有人這麽說我,其實就像是我曾經說的,所謂聖人,不過是比尋常人先走了半步罷了。”


    “我六載前,與白龍觀中,問白龍真人,知仁義禮智信五言,於是起了傳道授業的想法,那善惡之說,懲惡揚善,仁義之言,讓我心有所感。”


    “六載雲煙,如今此番上山,乃是還了那當初的因果,問那真正的緣法在於何處。”


    孟荀目光看向那遠方,此時此刻,突然前方兩位黃巾力士化作清光散去,正這處,那山河乾坤皆顛倒,隻是刹那之間,便見四周雲煙嫋嫋,那峰破天霄,那有桃花如雨,那有大河滔滔。


    那前方處,一位身著陰陽道袍的弟子坐在石階,而他身後,那石階通著天去,上麵被雲遮霧罩,根本看不見真容貌。


    隻是瞬息之間,便已跨越千萬裏山河大道,隻作那人間陡轉,蒼茫乍亂!


    諸多有緣者還在愣神,而其中有人已經醒悟,見那前方年輕道人,看那道袍,見那容貌,再看石階通天,哪裏不曉得是什麽地方,當即就是唿喊出來:“三千石階!”


    原來之前他們早就已經到了,所以那兩位黃巾力士才會停下腳步,此時是作光華散去,不知去了何方,但是不在這道人手中。


    這道人抬起頭,他那背上負著三尊狹長銅匣,那兩鬢有束發垂下,上麵紮著金圈,而那眉心處有一滴鮮紅血水印記,容貌俊秀不似男身,像是個女孩。


    這道人笑意盈盈,隻是這麽笑著,卻比任何女子的容顏都要傾城,而這些有緣者中,也有女子,此時見這道人笑起來,那臉上居然瞬間騰起緋紅,那心中被他看了一眼,便是小鹿亂撞,有些不知所措。


    那目光掃過去,見了左側,見了右側,此時咦了一聲,嘀咕道:“怎麽還有人沒來?”


    他似乎是在等人,而此時,這些有緣人已經議論開來,諸人上前去,對這道人抱拳,隻同時言語:“見過仙人!”


    “你們就是今年的弟子啊,嗯,要好好努力,不要枉費了這走了萬水千山的艱辛。”


    道人笑了笑,而那目光又轉一圈,此時見到孟荀,頓時放了光華。


    “故人當前,皇子也不言語兩句麽?”


    這道人開口,而孟荀看他麵生,隻是奇怪,此時搖搖頭,直接言道:“我不曾見過仙長,仙長怕是認錯了人啊。”


    “我如何能認錯你,你不認得我啦!”


    道人哈哈一笑,那身子起來,在台階上走了走,向著下方踱了幾步,這一下,那身子陡然變得小了起來,那容貌漸漸變幻,成了個童子模樣。


    而這童子一出,孟荀先是一愣,緊接著便是大驚:“原來是你!”


    “是我,當年你來觀中,還是我給你開的門戶,怎麽就忘了呢?”


    童子語氣有些懷念,複又笑起來:“六年前我是小童,你是皇子;六年之後,我在此地接你,而你卻成了上山求道的學子。”


    “世事無常,又有誰能算盡乾坤呢?”


    童子又走三步,化作原本模樣,此時對孟荀道:“皇子怕是不知我的名字,六年前不曾自言,實乃大罪,敢教皇子知曉,貧道......呂重綾。”


    孟荀看著他,不由得語氣變幻,末了灑然一笑:“當年我來尋你師長,如今我成學子,你成前輩,當真世事無常!”


    他這般話語落下,呂重綾張了張口,剛要言語什麽,卻又是一聲輕咦,如此這般過了幾息,便笑起來:“終於來了,可是好等。”


    那話落下,此時不遠處,有一男一女兩人走來,那女的是個少女,那男的是個童子。


    這女孩,黑發如瀑,身上穿著灰衫,略有古舊。


    這童子,滿頭華發,眉目如雪,裹著白袍金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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