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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是大日當空,卻突有驚雷震天。


    武運橋頭,白臉道人抬起腦袋,望著天,又轉過頭去,看看地,這時候,旁邊有幾個公子模樣人物走來,見他這攤位,便有些心思,一人手掌翻動,一錠大銀落在攤布之上。


    白臉道人看了看銀子,笑嗬嗬:“幾位想算些甚麽?”


    那幾個公子手拿著折扇,一看便是風流人物,此時當首那位隻言語,目光轉動如水靈靈:“你且幫本公子看看,這幾日,可有桃花之運麽?”


    “哦,待貧道看上一看。”


    白臉道人拿了銀子收入袍中,對那英俊公子左看右看,過一盞茶時間,開口來:“不得了不得了,公子啊,你這三日,當有大事發生。”


    “哦,是不是桃花之運?”


    這公子一臂靠在攤桌上,白臉道人笑了起來:“是大事,也是桃花之運!”


    “哈哈,快講快講,細細道來!”


    這公子喜不自勝,白臉道人擺擺手,直道:“公子眉心,黑光縈繞;天庭之處,死氣不消;雙目之內,魅鬼自顯;嘴臉之上,全是血光!”


    話語一出,這幾個公子哥頓時愣住,那問卦公子更是呆了一下,緊接著,滿臉怒氣橫生,斥道:“你他娘的玩我!”


    “不不不,貧道話還沒說完。”


    白臉道人連連搖頭:“公子此番,不出三日,必見鬼物,妖精化顯,且到時見的看的摸得都是女子模樣,如此當可夜夜笙歌,何等快活風流?雖有陽氣被吸幹之危,但又怎麽不是桃花之運?”


    “你娘的!”


    這公子勃然大怒,那邊上幾個公子人物也走過來,隻是搭手,直接把白臉道人的攤子掀翻了去!


    “妖言惑眾,妖言惑眾!待本公子去府衙裏告你一狀!”


    這公子怒氣橫生,扯著白臉道人就要走,這時候,白臉道人忽的詭譎一笑,口裏居然吐出音來:“陸兄,你做什麽啊?”


    “我做什麽?你這妖道人,我.....”


    這陸公子怒上心頭,這時候,邊上幾個人忽然把他拉開,其中一個高個風流子直接言語:“陸兄,你做什麽,馬兄何曾得罪了你?”


    “馬兄?馬文韜?”


    陸公子一愣,怒氣一定,在轉眼看去,眼前被自己揪著的正是這幫公子黨中其中一個,喚作馬文韜。


    “陸兄,你捉我作甚啊?”


    馬文韜苦笑,卻是和見了鬼一樣,而陸公子則是愣了半響,猛地大驚道:“不對不對,我揪著的明明是那個白臉道人,如何能是你了?”


    “陸兄,哪裏有甚麽白臉道人啊,你怕不是做夢呢。”


    高個風流子連連言語,而陸公子猛地轉頭四處看,卻真的甚麽也沒見到,這下心中大奇,又對那人道:“不對不對,你們剛剛還助我一起推翻那妖道攤位,怎麽......咦!”


    他定睛再看,哪裏還有甚麽攤位,眼前隻不過是一地青磚罷了。


    “陸兄,你怕不是中邪了?”


    高個公子眼神古怪:“前些日子你可是見了甚麽不幹淨的東西?狐狸或是黃仙?”


    “沒有啊!”


    陸公子震驚無比,再看去,真的是甚麽也無,好半響,他揉揉雙目,再看,仍舊沒有變化。


    “真的是我做夢呢?”


    陸公子搖搖頭,心中古怪不減反增,然而並沒有用處,此時再想,之前那白臉道人的話似如同魔道言語,直在心中迴響不定。


    “【公子眉心,黑光縈繞;天庭之處,死氣不消;雙目之內,魅鬼自顯;嘴臉之上,全是血光!】”


    陸公子越想越是不對勁,他對著身邊其餘幾人拱拱手,直道:“對不住諸位,我先走一步,突然想起家中還有些事需處理。”


    “噗呲,甚麽事情要勞煩你去?”


    一名公子笑起:“莫非是要為鴛娘贖身嗎?”


    這話一出,頓時一群人都哄笑起來,若是放在以往,陸公子定然也要笑笑的,然而此時此刻,卻不得這樣再說,聽得這話,又想起白臉道人的話語,隻覺得如芒在背,似劍懸頭顱,隻是連忙告退而去。


    在武運橋前八十丈,白臉道人舉著幡子,迴頭望了一眼,嗬嗬笑笑:“你褻了數個女子,手上纏著六條人命,少則半天,多則三日,便要冥海走一遭了,且先迴去,準備準備後事吧。”


    “若是不遇你,殺人與否,與我也無甚幹係,但既然天緣至此,見你那頭頂黑光,讓我也心有戚戚,當真是不得不收,這因果報應,來的正是時候。”


    白臉道人笑笑,複又哭起:“誒誒,且不明,今夜之後,明天大日不升之前,又有多少新魂落入冥海之中,哈哈,嗚嗚,都是苦命人兒,紅塵爭渡。”


    他這般說著,又瘋癲起來:“與我何幹?與我何幹?誒,都且去吧,今日便是那厲鬼死期,也是你等入幽黎之刻。”


    “冥冥重泉枯不聞,蕭蕭暮雨人歸去......同去同去,同歸幽黎。”


    白臉道人又哭又笑,此時那張臉開始變幻,隱隱間居然變作一副鐵麵。


    冥海有情,鐵麵無私。


    雲陰山幽,苦海孤人。


    那麵具上,兩眼之處,流淌下兩行血淚,眉心處,落下一滴血花。


    “多少苦命人,東風萬古,血骨在哭?”


    “多少輪迴渡,西山滿歎,天倫倒端?”


    “多少道心墜,日月亂換,吾徒笑岸?”


    “多少芸芸境,光華一點,燈影燼丹?”


    白臉道人嬉笑怒罵,卻又毫無半點情感夾雜,此時隻是對天一喝,手掌抬起,那中央指上,見一根鐵弦糾纏,此時一動,霎時音起天瀾。


    “太華山下,峨眉山人;太上之徒,紅塵不染。”


    “無愧李辟塵三字。”


    白臉道人走,此時前方,有一匹馬兒踱步,道人牽馬,再看時,正是李辟塵前來,遊道行在側。


    艄公在前,此時卻再不得踏出半步,白臉道人對李辟塵打個稽首,此時在他身後,一道悠揚笛聲忽起,再看時,卻已人間不見。


    那一道黑影漸行漸近,隻刹那,波濤頓起,冥海突現。


    艄公吹笛,木舟悠悠,那後麵,俱是紅塵。


    陰雲萬裏動山海,玄波九道見苦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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