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門之中,坑蒙拐騙,背叛欺詐那都是常見的事情。其中弟子師徒交談,一般都是前言不搭後語,或是顧左右而言他,反正各自打著各自的算盤,想著撈利不說,順帶還要坑一下你,不然不叫魔道中人。


    民間常有一句話是如此說的: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這句話的本意乃是指人心冷漠,自私自利,不為他人著想。但若是放在魔門之中,誰若是能得了這個評價,那簡直就是天大的好人,偉岸的君子,魔道的....敗類。


    顯然柳隨風不準備當這個冤大頭,魔道的敗類。他眼下氣的發顫,自己精心算計,再加上本脈師長賜下法寶,引那羅元子魂魄幾乎入魔,令死劍墳提前開啟,再讓那些弟子沒有足夠時間修行,如此環環相扣,到現在,自己已把五鬼埋在人海之中,可此時這幫惱人的混賬東西居然想來奪取果實,做那順手君子,這怎得不讓柳隨風發怒。


    但一想到黃昏地的人魔,再加上極樂明教的兩個妖人,柳隨風頓時又苦下臉來,心中碎念,這自己本教的五塵弟子不足為慮,算是蒼蠅當不得蒼狼,但那黃昏地的魔人可真的是一尊惡虎,自己惹不起啊!


    雲原洲一十五州魔道七大宗,黃昏地為魁首,實力深不可測,而這個魔門也是唯一一個把根據地暴露出來的門派,那正大光明的樣子似乎巴不得玄門仙家前去摧擾,可偏偏詭異的是,這麽多年過去,玄門去黃昏地砸場子的次數屈指可數!


    於是魔道之中便有傳言,這黃昏地其實早已是洞天級的魔道上庭,九玄不過是九個福地而已,合在一起也就堪堪與之抗衡罷了,如何敢深入剿滅?這個說法得了多數魔頭的認可,算是除了【官方】之外,流傳最多的說法。


    “這人魔惹不得,黃昏地是龍潭虎穴,我可沒膽子和他對著幹。”


    “那兩個極樂明教的妖人,不知是哪一道的?看這隱匿修為,怕不是也有玉液的境界?麻煩麻煩,端得是麻煩!”


    柳隨風心中盤算,全然不知其實他早已被一尊仙家識破,眼下李辟塵正站在祭天台上,越過兩級看向百姓中的那個士子。


    “魔人還有同夥,隻是不曉得位置。”


    李辟塵對著其餘幾位仙家打著眼色,薑壺等人見道,微微點頭,隨後傳訊於白龍道人。後者見完傳訊,微微一笑,不由地對李辟塵多看了兩眼。


    祭詞儀式進行到最後,魏王口中念誦:“天心不昧,其鑒納焉,尚饗!”


    話語畢,魏王對天行大禮,隻敬拜而不跪拜,此為帝王禮儀,而其餘官宦則是在魏王躬身之時伏地,朝天拜了三拜。


    魏王轉身,孟薑整理冠冕上前,孟荀緊跟其後,手托祭天三器胚胎。孟薑開始指揮祭禮諸官,完成祭禮所需儀式,正待此時,祭天台最下方,百姓一列中,忽的有孩子哭鬧,一串糖人掉在地上,濺起灰塵。


    那少婦開始安慰孩子,而她丈夫則是蹲下身子,將那糖人撿起交給孩子,孩子依舊哭鬧,此時有兵士上前,皺眉道:“你這農夫,孩子的糖人髒了,你去買一個便是,在這裏哭鬧,擾了祭天大典,你怎麽擔待得起?”


    農夫略有惶恐:“軍爺說的是,我這便去,我這便去。”


    他四下望望,看見遠處有賣糖漿的商販,頓時小跑過去,對那三人道:“幾位,可幫我糊一個糖人麽?孩子哭鬧,對不住幾位了。”


    那三人麵麵相覷,正是渡魂道的魔頭,眼下頗有些緊張,其中一人道:“你等等!”他說完從糖壇子裏取出一勺焦糖,在一根竹簽上不斷塗抹,不一會便弄了個糖人,丟給那農夫:“給你,沒事了?”


    農夫連連道謝:“沒事了,沒事了。多謝幾位!”他說著把兩文銅板交給那魔頭,徑自迴去哄孩子了。


    魔人搖搖頭,把那銅板放在兜裏,邊上兩人取笑他:“好好的魔門中人,倒是還會哄孩子,卷糖人呢!”


    “不想死就閉嘴,小心我迴頭抽了你們的魔魂。”


    那人瞥了餘下兩人,二人撇嘴,卻是不再說話了。而此時,那農夫也已經走迴到妻子身邊,把手中那糖人給孩子撥弄,孩子看見有新的糖人,一把將原本髒了的糖人使勁丟出,落的老遠,差點砸在一名百姓頭上。


    “哪家的臭小子!”


    那百姓嚇了一跳,頓時喝罵出聲,隨後便被前方兵士瞪了一眼,頓時悻悻的閉上嘴,隻是一雙眼惡狠狠的四下搜尋,找那剛剛丟糖人的小子。


    農夫眼見糖人被丟入人群中,迴過頭去,沉默不語,而那稚童則是哈哈笑著,忽的也閉上嘴巴,少婦抱著孩子朝後微微退去半步,對那農夫說了一句:“成了?”


    農夫點頭:“成了。”


    稚童拍手:“成了!”


    祭天台上,孟薑下場,孟荀將祭天三器的胚胎放置於台之中央,前代祭天三器之前。同時下方抬起一尊火爐朝上搬來。


    李辟塵肅正衣冠,走上祭天台,取過那火錘,待到爐火旺盛,玉石台上升起白煙,他將祭祀胚胎放置於前,按照鼎鍾印的順序依次鍛造。


    正待此時,渡魂道的三尊魔人頓時眸光一凝,就要動手,他們還未動作,那為首者兜裏忽的飄起一絲煙雲,伴著一道轟鳴,那魔人頭頂化出一團魔雲,三濁氣衝上雲霄,卻是偽裝被突然扯了!


    四周百姓頓時驚的散開,而渡魂道三人頓時懵了,而就在此時,祭天台上傳出一聲厲喝,孟薑上前,從身後取下一柄長幡,正是那【震天幡】!


    “魔人授首!”


    人仙至寶揮舞,三尊渡魂魔人頓時駭的魂不附體,一人大驚:“怎得偽裝突然破去了!”


    “不曉得!”


    “等等,是這銅錢!”


    為首之人腦海中劃過靈光,頓時把那兜裏兩文銅錢取出,這不看不知,一看嚇了個半死,這哪裏是什麽兩文錢,那是兩顆陰穢毒雷!


    “該死的五塵魔教!”


    那渡魂魔人怒嘯一聲,同一時刻,震天幡搖動,有天地震蕩之力傳開,三名渡魂魔人所在之處頓時地裂,土石倒卷,一石便是一震,一震又連著一震,三名渡魂魔人被震的大口吐血,驚駭欲死。


    孟薑舞幡,正驚詫與此寶的強悍,卻是忽的頭昏眼花,體力不支,那震天幡從手中滑落,跌在地上。卻是孟薑體內沒有法力,全憑一身真氣在支撐,此時真氣耗盡,她也就跌坐在地,站不起來了。


    震動平息,渡魂道三人又驚又怒,心中想著要和五塵魔教算賬,腳底卻和抹了油一般,溜得飛快。就在同一刻,震天幡忽的又被取起,那震動之力再起,渡魂三人又被扣住,遭蹂躪的死去活來,大聲叫苦。


    “混賬!混賬!混賬!”


    渡魂魔人腸子幾乎都要被震出來,就在此時,另一側又是一團魔雲升起,露出其中兩個滿臉呆滯的極樂明教妖人。


    那兩人一臉驚詫,好半響才反應過來自己暴露,頓時怒上眉梢,他二人皆是玉液境的妖魔,此時見台上諸弟子法力低微,頓時化作黑雲纏上祭天台,其中有明光閃爍,忽的化出一隻大手來,卻是想要直接把那祭天三器胚胎給一把捉了。


    忽的有笑聲響起:“順手牽羊可不好,合該打一鞭子。”


    邊上一道長鞭揮下,那明光大手頓時被抽的散去,魔雲之中傳來慘叫之聲,卻是剛剛那一鞭子直接抽在了他的真臂之上。


    “是玄門人仙!速退!”


    他二人想要遁走,白龍道人一抖拂塵,手中長鞭脫手,化作一頭白龍,也有人仙道果,口中吞吐玄光,卻是一口把那兩個魔人直接吞了。


    李辟塵在祭祀台上看的清楚,不由地微微咋舌:“真是好暴力啊。”


    邊上周忌揮起震天幡,大聲喝道:“一震山河轉!”


    “二震江海顛!”


    “三震萬軍傾!”


    “四震乾坤倒!”


    他連揮四下,頓時法力耗盡跌坐在地,口中低喝:“真是好寶貝!”


    四道神言打出,一時之間山河震蕩,那渡魂三魔差點被神言直接轟死,悲嚎連天,叫苦不迭。


    農夫與少婦對視一眼,他們混在逃難的百姓之中,此時又藏匿起來,如尋常人一般無二。之前那銅板乃是五塵的陰穢毒雷,當時炸開,直接扯了那三個魔人的遮羞布;那童子丟掉的糖人,正是朝兩個極樂明教的方位丟去的,其中也是有著破咒之法,將那兩個魔人偽裝撕下。


    柳隨風心中發狠:既然你們這麽想把我當做冤大頭,那就好好品嚐下冤大頭的怒火!我這人身六賊可厲害的緊!


    他躲到個地方,手掌在地上畫了個符號,卻正是枉死城的標誌,不過三息,便有魔影探頭,裝扮與最初的黑袍一模一樣,但並不是同一個魔頭。


    柳隨風對黑袍魔影道:“我給你五十斤的金玉珍鐵,換你當我一次替身,可夠麽!”


    魔影點點頭,意思是完全夠了。


    柳隨風眼中閃過毒光:“好,我這便來一個借刀殺人,再加個移花接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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