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塵心疼得要死,想給他唿唿又怕他嫌棄娘炮:「疼不疼?我去問老闆要點冰塊給你敷敷。」


    「不用了。」紀淮三步並作兩步,大步流星地跑向樓梯口,「聽你的,我睡午覺去,醒來再繃畫布,明天正式開工!」


    這一夜紀淮睡得格外香甜,還做了個奇妙的夢。


    夢中有人緊緊握住他的手,指尖傳來的溫度幾乎能將他融化。那人在紀淮耳邊溫柔呢喃,聲音猶如和煦的微風。他聽不清說話內容,但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紀淮本來以為夢裏的人是池煙,隨後又自我否定,池煙才不會這般對他。


    紀淮睜眼時,阮玉塵還沒醒。他的作息一直都不太穩定,想來昨晚肯定又熬夜了。


    紀淮沒有吵醒他,手腳麻利地扛起背包,出門去尋找符合腦洞的地點。


    庭院裏大家三五成群在吃早飯,紀淮還沒走近就聞到一股濃濃的韭菜餃子味。


    他眉峰微蹙,走到所屬小組的餐桌前坐下:「你們知道附近哪裏的地勢比較高嗎?」


    黎善聞言擱下筷子,定定地注視他:「有想法了?」


    紀淮:「是啊,你想聽?」


    黎善短促地笑笑:「不了,萬一雷同,這口抄襲大鍋我可頂不住。」


    幾名女生看不出他倆之間的暗潮湧動,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起來。


    「這附近挺平坦的,應該沒有山坡?」


    「有的吧,我在百科上看到有介紹。」


    「我們還是來想想哪裏有空地吧,花海也行啊。」


    ……


    紀淮見問不出來,轉身欲走,身後的黎善卻跟著站了起來。


    「沿著這條小路直走,到達分岔路口右拐,再繼續直走,小路盡頭就是一處陡坡。」黎善頓了一下,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看你信不信我了。」


    「你怎麽知道?」紀淮不是很相信他,但有條明路好歹比他盲人摸象好一點。


    「上周我利用空餘時間已經把附近走了一遍,就為了取材。」黎善揚起下巴,目光幽深,「紀淮,不是隻有你在努力。」


    紀淮懶得和黎善爭論,他擺擺手,雲淡風輕地道了聲謝,踏上黎善指出的那條路。


    黎善本來還想提醒紀淮路途有點遠,要事先備好食物和水。可紀淮的態度激怒了他,因此黎善不僅沒有提醒,還隱瞞了風險。


    那個地方表麵上看起來是地勢較高的草地,實際上旁邊有個小懸崖,掉下去雖不至死,但如果沒有其他人幫忙也爬不上來。


    就算紀淮運氣好沒掉下去,這一來一迴起碼也得丟掉半條命。


    第54章


    紀淮考慮過步行可能會需要很長時間,包裏帶了點充飢的零食,但他沒有想到會走兩個小時這麽久。


    不過他到達目的地突然覺得這麽累似乎也值得。


    這裏有一片非常空曠的草地,周圍長滿了翠綠的灌木,不知名的白色野花點綴在草叢中,空氣裏到處飄散著青草香。


    最讓紀淮驚喜的是,他站在草地邊緣能將整座小鎮一覽無遺。四周沒有高建築物遮擋,碧藍的天空在頭頂仿佛觸手可及。


    紀淮改變主意了,他打算等天黑畫星空。


    念及此,他靠在樹幹旁坐下,從包裏掏出零食填肚子。


    隻吃零食自然吃不飽,但紀淮認真起來會摒棄所有雜念欲望,餓肚子就不算什麽了。


    紀淮出發之前給手機充滿電以備不時之需,但是行路途中不知道碰到哪裏,打開了手電筒。手電筒亮了一路,等他發現時,電量已消耗掉一大半。


    這也就意味著,為了保持通訊,他下午唯一的活動就是睡覺。


    山裏蚊子多,紀淮又是招蚊子體質,這一覺睡得並不舒服,好在醒來時已經晚霞漫天。


    他把剩下的餘糧和礦泉水全都吞之入腹,天色差不多剛好黑透。


    紀淮來碧淵潭這麽多天,第一次近距離欣賞這裏的夜晚。


    鎮上沒有城裏炫彩的霓虹燈,也沒有徹夜通明的摩天大樓,僅有每家每戶亮起的點點星火。因此,藍黑色的夜空中,星星格外閃耀,宛若神明撒下顆顆碎鑽,匯聚成浩瀚星海。


    紀淮拿出摺疊椅,擺好畫架,開始落筆。


    這時忽然起了風,帶來絲絲入扣的濕潤,拂在紀淮的臉上有些涼意。


    不同於紀淮的性格,他的筆觸十分溫柔細膩,一筆一劃都傾注了濃鬱的情感,看到紀淮作品的人絕對聯想不到他平日口怒氣沖沖的模樣。


    畫到一半,紀淮的手腕微微發酸,他保持同一姿勢太久,需要稍微活動活動才行。


    於是紀淮放下調色盤和畫筆,打算在四周逛逛。


    腳踩野草的觸感軟綿綿的,像是踩在厚重的毛毯上。紀淮仰頭欣賞星河,不知不覺走到陡坡邊緣。


    驀然,紀淮一腳踩空,整個人猶如斷線的風箏直墜下去。裸露在外的皮膚被樹枝劃傷,又磕到鑲嵌在泥土裏的石頭上,疼痛還沒傳達到神經,他就摔到了山底。


    大腦空白了半晌,鑽心的痛楚席捲全身,紀淮的四肢仿佛是被利爪撕裂,他不自覺倒吸了口冷氣。


    劇痛過後就隻剩麻木,紀淮想了解下身體狀況,可他渾身動彈不得,連手指都失去了知覺。


    他極力往下瞥,看見身上全是劃痕,不過好在沒有致命傷,出血量也不大。紀淮又看向摔下來的地方,目測好高度,他推斷自己應該沒有大礙,腳關節可能脫臼了,其他毛病終歸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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