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上的錦衣衛見了鄧儉忠,暗道不妙。


    雨天腳滑,方才弄響了瓦片就該立刻離去,貪心使他露了馬腳。


    二人頂上互搏,鄧儉忠到底拳腳紮實,更勝一籌,逼得錦衣衛節節後退,直至摔下屋頂,直接生擒了他。


    鄧儉忠有捉賊人的經驗,關進柴房,一頓搜身之後,摸到了錦衣衛的令牌,驚得他是額上雨汗交加。


    錦衣衛被五花大綁在地上,仰頭瞧了鄧儉忠一眼,氣定神閑道:「你還是放了吧我!別自惹麻煩上身。」


    鄧儉忠投去譏諷的眼神,冷哼一聲,踹了錦衣衛一腳,道:「狗東西,誰知道你是真的假的,冒充朝廷命官,我要你的命!」


    說罷,他拿著腰牌就去找簡玉紗。


    錦衣衛:……


    簡玉紗看著鄧儉忠搜出來的腰牌,眉頭緊鎖,半信半疑道:「鄧叔,你說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鄧儉忠道:「我隨手搜的,他又沒料到會被我抓到,哪裏有功夫提前造假?這腰牌做工細緻精湛,應該是真的。」


    簡玉紗仔細端詳腰牌,猜測問:「鄧叔,難道和祖父犯下的舊案有關?」


    鄧儉忠略想一想,說:「老爺都去好幾年了,姑娘不過一屆孤女,不值得出動錦衣衛。姑娘最近可有招惹上什麽身份特殊的人?」


    簡玉紗搖搖頭,「也就袁燁身份比旁人尊貴些,可他要去浙江了,錦衣衛做什麽要查我?」


    主僕二人如何也想不明白錦衣衛暗探的目的。


    但此人留著是個燙手山芋,肯定不能關在簡氏武館。


    鄧儉忠說:「姑娘,我方才踢了他一腳。錦衣衛的人,最是小肚雞腸,他肯定要報仇的。」


    簡玉紗倒不擔心:「誰知他是真的假的。便是真的,又不著公服,我們誤會了也正常。人還是放了,但腰牌不還給他,等他迴去復命了,下次再來自然要求我們歸還腰牌。既然是求人,就要拿出求人的誠意來。」


    鄧儉忠依言,去放了錦衣衛。


    錦衣衛竟然被人抓住,是極大的失職,又丟了腰牌,走出簡氏武館的時候,魂兒都掉了一半。


    饒是如此,還是不得不迴宮復命。


    幸而他經常初入皇宮,宮人還是識得他的。


    進了皇宮,錦衣衛去了禦書房,但項天璟並不在禦書房。


    侍衛鬆了口氣,下心翼翼問壽全福,皇帝何在。


    壽全福嘆了口氣,朝北方的宮殿指了指了。


    侍衛順著壽全福的手指看過去,險些一頭栽倒。


    根據他入宮當差的經驗,皇帝見太後,準兒沒好事。


    要了老命了。


    項天璟被太後召見了,他撇下壽全福,帶了幾個不入流的太監去的。


    進了太後宮中,宮門大閉,再也沒有人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事。


    值守的宮人隻看見項天璟待了兩刻鍾後出來,額角上鮮血淋漓,他卻恍然不知,如常吩咐宮人起轎,迴禦書房。


    項天璟旁若無人地迴到禦書房,壽全福一見皇帝一邊走路一邊流血,嚇得魂不附體,軟腳蝦一樣跟上去,同時朝徒弟使眼色,命他們趕緊去請太醫。


    壽全福跟進禦書房,拿了帕子出來,忐忑地擱在手心裏,想遞不敢遞,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項天璟取下蟬扣,烏黑的頭髮隨意散落,沾上些許鮮紅的血色,貼在蒼白的臉上,有種詭異的孤冷。


    「皇上,您便是看在心疼您的人兒的份上,也好歹愛惜自己的身子。前兒日好容易吃了些苦藥下去,調養好了幾分,可別又流壞了。」


    「給朕擦擦。」


    壽全福如久旱逢甘露,慌忙上前,輕輕地替項天璟擦去額頭上的血跡,堵上頭上的傷口。


    項天璟傷得不輕,額頭上一節指頭長的傷口,是破碎的瓷器割開的,皮肉都瞧得見。


    壽全福看著禦書房的大門,望眼欲穿。


    隻恨太醫沒長翅膀,應該立刻飛來才好。


    太醫飛奔而來,喘著氣兒給項天璟處理了傷口,敷了藥。


    壽全福送走太醫,可算鬆了口氣。


    但,也就鬆了一口氣。


    小太監趁他送太醫的空當,悄悄稟告:「太後正在宮裏邊兒破口大罵呢,四周當值的宮女太監侍衛,通通都聽見了。」


    壽全福壓抑著聲音,憤憤問道:「罵?罵什麽?!」


    小太監瑟瑟發抖:「奴才不敢學……」


    壽全福讓小太監學個大概。


    小太監就說,太後罵自己養大了一隻白眼狼,罵項天璟狼心狗肺,故意頂著傷口招搖過市,就是為了讓全天下人罵她心狠手辣。


    壽全福心裏裝了炮仗似的,立刻炸了:「她敢做,還怕別人敢罵麽!心狠手辣都是抬舉她了,蛇蠍毒婦都不為過!」


    神仙打架,小太監哪裏敢插話,冷汗涔涔地提醒壽全福:「老祖宗,這兒還有一個挨千刀的等著。」他指了指跪著等旨意的錦衣衛侍衛。


    壽全福嘆了口氣,轉身進了禦書房。


    項天璟正歪在塌上淺眠,他眉頭平展,臉上也沒有苦色,隻有額角沁出薄薄的汗。


    壽全福也拿不準,項天璟現在心情如何。


    他不敢打攪,也不敢開窗,小心站在一旁輕輕打扇子。


    項天璟緩聲問道:「朕方才瞧見,錦衣衛侍衛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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