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酒過來的人就將酒分別倒進了酒碗裏麵,凡是剛才劃破皮膚的這個時候都得到了酒。


    曹槊端著酒碗,剛才說話的老人站了起來,領著這十幾個年輕人向曹槊發誓,發誓願意世世代代侍奉曹槊的子孫。


    曹槊也說了幾句場麵話,最後舉了舉手中的酒碗,「諸位皆是我曹家的家臣,皆是我的家人,日後我等禍福與共生死相隨,諸位,飲勝。」


    「飲勝」。


    曹槊端起酒碗,一口氣把碗中的酒喝了下去,喝完之後將碗底兒朝上碗口朝下,讓每個人看了看,之後直接砸碎了酒碗。


    在一片劈裏啪啦的砸碗聲中,四周的門板被取了下來,陽光又重新灑了進來。


    隨著陽光照射進來,剛才那種氣氛蕩然無存。那些殺氣逼人的猛士氣概頓時消失,眼前仿佛是占了一群農夫,在陽光下不自覺地彎腰駝背將手袖了起來。


    曹槊轉過身來拉住李建成的手,向諸位介紹,「想必有些人已經聽說了,不管聽沒聽說過,我今天再說一聲,往後我就要嫁進唐國公府李家,這是我的夫君,你們以後見了他如見了我一般。」


    這些人聽了之後,暗地裏麵用眼神打量著李建成,紛紛打招唿,聲音懶洋洋的在大廳當中此起彼伏,「大公子好啊,」「世子好」「姑爺可要好好的對待我們主人。」


    ……


    這聲音就好比是在趕集的時候,十裏八村兒的鄉親們碰上了,嘴上吆喝的親熱,一點好處都不願意拿出來。


    若不是李建成剛才看見了這一群人殺氣騰騰的模樣,真的以為眼前這群人就是一群種田的漢子呢。


    然而知道了這一群人都是一些臥虎藏龍之輩,自然也不會怠慢他們,他拱起手向著大廳裏麵的這些人抱了抱拳,夫妻本就是一體,這些人既然願意奉曹大娘子為主,自己也能用他們,看到這些人心裏麵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若是將來事有不濟,造反失敗,靠的這些人,家中的人說不定真的會留下來一條命。


    第22章 匕首


    這一切事情辦好之後,這些老人們就引著曹槊和李建成迴到了莊子裏麵。


    莊子裏麵生機勃勃,午飯也非常豐盛,雖然都是一些莊戶飯菜,但是捨得用料,分量很足。


    曹槊和李建成一路走過來都有些餓了,兩個人埋頭痛吃,吃飽了之後抹了一下嘴,看著這些老人們憂心忡忡的模樣,曹槊就忍不住問。


    「前些時間我阿娘問你們過日子可有什麽不順當的地方,你們都說沒有,如今卻又一臉憂愁,這是為什麽呢?」


    「當日先帝在的時候,大索天下,到後來又進行貌閱,咱們這些種地的老實人都被官府掌握了戶籍,如今這位皇帝要修建洛陽行宮,又要開鑿大運河,天下男丁,十個抽八,咱們莊子裏麵的青壯大部分都已經離開了。如今為了充盈洛陽,從豫州遷富戶到洛陽附近安家,又要從咱們關中徵發勞力,主人,再這麽徵發下去,咱們的人手都沒了。」


    說完之後,其他人紛紛搖頭嘆息,有些人甚至還說:「這太平年間還不如當年兵荒馬亂,那個時候在這鄉野村間,咱們還能藏糧食和人丁,如今是活的還不如當初呀。」


    大索和貌閱都是當年先帝在位的時候為了統計天下人口而實施的一種手段。


    大索就是清查人口統計土地,貌閱就是在這個過程當中實施的一個具體辦法。


    因為很多人不想上戶籍,一旦上戶籍就免不了要交稅和服徭役。例如家裏麵弟兄三個,往往隻有一個人上戶籍,以此來逃避繁重的錢稅。


    而那些大戶人家也用這樣的辦法來隱匿家中的藏奴。為了解決這個現象,才有了貌閱的辦法,貌閱就是官吏當麵察看,而且把責任放在三老身上,讓這些三老把每戶人口都報上來,當場驗看,若是有對不上的,受處置的就是這些三老,若是上下勾結在一起,凡是有人舉報一經核實,必將重重嚴懲!


    就用這種手段,隋朝前期迅速地掌握了天下人口和土地,這也為楊廣胡作非為提供了人手。


    如今凡是有勞動能力的青壯都被抽調到了洛陽,聽說光是蓋行宮的人就有二百萬,更別提傷亡極大的大運河了,前不久征了一次高麗,損失了將士無數。


    而且曹槊這一路走來,看到周圍田地有些荒蕪,就知道周圍已經沒有了勞動力來幹活,再這樣下去,肯定會迎來一場饑荒。


    曹槊自認為自己救不了天下,所以跟坐在眼前的這些老人們說:「你們拿錢去賄賂楊素,把咱們的人要迴來。」


    楊素私心重,而且位高權重,再加上修建洛陽行宮的那些民夫裏麵傷亡率居高不下,隻要他對報上去的傷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這件事情就沒有人願意追究。


    曹槊想到這裏,對於眼前的這幾個老人家說:「我記得我阿娘手中還有一張佛圖,你們就說你們的主人是西域來的,想要買民夫做隨奴。這件事也不能單單指望著楊素,下麵的那些人也要餵夠好處,從那些視管的人手中弄出來一百個人,讓他們報上去十個,他們的上官那裏再打點一筆銀子,報上去五個,到了楊素眼前,就讓他們說成西域的富商買了一個。」


    這樣的好處就是買上上萬人,在楊索跟前的冊子裏也不過是一千人罷了。


    李建成就有些好奇,「大娘子何必這麽麻煩,隻需要跟那些管事的人打通了關節,讓咱們的人手不必再去,隻要報上去傷亡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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