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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秋之交,天氣說熱不熱,說涼不涼,正是出門的好日子。


    一條不知通往何方的官道上,一前一後的走著兩個人。


    前麵那人是個光頭少年,不但頭頂寸草不生,就連胡子,也剃得幹幹淨淨,頗有一些“玉麵小達摩”的風采。他手中拿著一根九環錫杖,每走一步,都會發出叮鈴鈴的環音,聽上去頗為悅耳。


    後麵那人是一位肩上扛著一把古劍的中年大漢,渾身透出一股落魄味,仿若一個行走四方,無處落腳的江湖劍客。


    光頭少年不快不慢的走了一會後,迴頭一瞧,見中年大漢速度比自己還要慢,此時已經被自己遠遠甩開,便大聲叫道:“喂,姓羅的,你走快點行不行?我隻有一天時間了。”


    “……”


    “你邊啞巴了?”


    “沒有。”


    “既然沒有,為什麽不說話?”


    “我早已說過,你要趕去劍道閣的話,半天之內,我就能把你帶去,是你自己說不要,現在卻又來怪我走得慢,還不是你自己找的?”


    “哎喲,照你這麽說,這件事還是我的錯啦。”


    “本來就是。”


    聞言,光頭少年氣得瞪了瞪眼,一手插在腰間,一手杵著九環錫杖,橫在馬路上,等著中年大漢來到。


    不多時,中年大漢來近,問道:“你怎麽不走了?”


    “先別急,我要教訓教訓你。”


    “你怎麽教訓我?”


    “第一,我是不是你的救命恩人?”


    “是。”


    “第二,你是不是答應以後要為我賣命?”


    “是。”


    “那好,既然你什麽都承認了,為什麽這幾天來,你不叫我一聲少爺,或者公子爺什麽的。”


    聽了這話,中年大漢淡淡的道:“第一,我不是你的家奴。第二,我從不叫人少爺。如果你覺得我叫你的名字不合適,我可以叫你一聲方少。”


    “你……”


    “第三,我雖然說過要為你效命,但我不是阿貓阿狗,什麽都會為你去做。你不服氣的話,可以一杖將我打死,我絕不還手。”


    “他……”方笑武沒把後麵那兩個字罵出來,因為他現在的樣子不適合罵這種話,道:“姓羅的,你年紀比我大得多,可以當我的叔叔了,我要是叫你羅城的話,別人以為我不尊老,但要讓我叫你一聲前輩,那根本就是妄想,所以我決定了,從此以後,我叫你阿城。”


    “阿城?”


    羅城雙眉微微一皺,顯然不怎麽喜歡這個稱唿。


    他之前說自己不是阿貓阿狗,沒想到的是,方笑武現學現賣,偏偏要叫他阿城,分明就是想氣他。


    “哈哈,阿城,真是一個好名字。”方笑武為自己的睿智感到高興,覺得自己已經將羅城難住了。


    “阿城就阿城吧,反正名字就是一個代號,總比叫阿狗阿貓強。”羅城道。


    聞言,方笑武宛如一盆涼水頭頂,頓時覺得自己的“心計”白白浪費了。


    突聽羅城說道:“前麵好像有一個小鎮。”


    “是嗎?”


    方笑武迴頭一看,卻是什麽都沒有看到。


    他的修為隻是出神境前期,反觀羅城,卻是一個武聖。


    除了戰鬥力之外,無論哪一方麵,他都遠遠不如羅城,所以羅城能夠發現的事,他沒發現也很正常。


    兩人往前走了大約五裏之後,果然看到了一個小鎮。


    當下,兩人進入小鎮,找了一家最好的酒樓吃飯。


    雖說七日之期隻剩下了一天的時間,但方笑武自忖此地距離最後一個地方大概也就七八百裏,即便是再加上最後一個地方與劍道閣之間的距離,頂多也就是一千裏。


    這點距離對於武神來說,別說一天,連半天都能到了。


    所以,他一點也不著急。


    喝了點小酒,吃了點還算能夠下肚的小菜,忽聽樓梯聲響,上來了四個人。


    方笑武本來不在意,可當他定睛一看之後,不由呆了一呆。


    “咦,怎麽會是他們四個?奇怪,這四個家夥不是早就走了嗎?怎麽現在才出現在這裏,難道他們走錯路啦?”


    方笑武心想。


    原來,那四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四個擁有火狐,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也就是紅衣白衣藍衣紫衣四人。


    四人上來之後,也不多看樓上一眼,找了空位坐下,每人點一個菜,一共是四道菜,一邊吃,一邊低聲交談,說的都是些風花雪月之事,儼然喜歡尋花問柳的紈絝子弟。


    “你認識他們?”羅城突然問道。


    “不認識,隻是以前見過。”


    “這四個人有些古怪。”


    “有什麽古怪?”


    “你別看他們才二十出頭,但我敢說,他們的修為極高,單獨獨鬥,他們當然不是我的對手,但他們四個一起上,我也未必能贏。”


    聞言,方笑武暗暗吃驚,心道:“這家夥高傲得很,從來不說這樣的話,但今天,他卻把這四個人說得這麽厲害,難道這四個人真有那麽神?”


    驀然,那四個人中的白衣人像是才發現方笑武,閉口不說話,拿眼睛望著方笑武,臉上表情似笑非笑。


    紅衣人藍衣人紫衣人見他突然不說話,也就不出聲了,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一直到看到方笑武的身上。


    “咦,他不是那個剛學會禦劍飛行的少年嗎?也就十天左右的日子,他怎麽出家當小和尚了?難道他被女人甩了,悲痛欲絕,索性一輩子不近女色?”藍衣人調侃的道。


    “三弟。”紅衣人道:“他不是小和尚,他隻是剃了光頭。”


    “我過去和他打個招唿。”紫衣人道。


    “四弟,別亂來,這個少年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與他同桌的那個人,咱們到劍道閣來,為的是給青鬆道人祝壽,別招是惹非。”紅衣人道。


    他們的話聲,方笑武早已聽到,心想:“對啦,五柳前輩的師父青鬆道人,五百大壽就在這幾天的樣子,這本來是一件大好事,但我現在卻要趕去劍道閣把五柳前輩遇害的事告訴這位老人家,唉,白發人送黑發人,鬱悶。”


    他之前本來還想喝兩杯再走,但一想到這種事,便再也沒有興趣喝酒,往桌上丟下一錠金子,與羅城下樓而去。


    兩人默默無言的趕了一百多裏路。


    羅城看出方笑武有心事,忍不住問道:“你去劍道閣到底是為了什麽事?”


    方笑武想了想,便將張五柳遇害的事告訴了羅城。


    當然,他沒說那個殺了張五柳的人是林姐夫,隻是用魔教頂尖高手來描繪。


    “你的意思是說,那個張五柳是無根道人的徒孫?”


    “無根道人?你說的就是那個與你師父齊名的無根道人?原來他是五柳前輩的師祖啊。”


    “我聽我師父說過,無根道人座下有三大弟子,分別叫做雲鬆白鬆青鬆,號稱劍道閣三鬆,全都是修為高深之輩,尤其是青鬆道人,自從無根道人死後,劍道閣第一高手之名便落到了他的頭上。”


    方笑武之前雖然聽說過“三鬆”的大名,但也沒有想到張五柳的師父青鬆道人居然那麽厲害,會是劍道閣第一高手。


    “青鬆道人修為多高?”


    “不知道,不過我師父說過,此人劍法高妙,別說是登州,即便是整個大武王朝,也占有一席之地。”


    “哈,阿城,你總算說了一句像樣的話。五柳前輩的劍法都那麽厲害了,更何況是五柳前輩的師父?”


    “但是,真要打起來的話,他肯定不是我師父的對手。”


    聞言,方笑武撇撇嘴,不置可否。


    “怎麽?你懷疑我師父的劍法?”


    “不是懷疑,而是我沒見過你師父,也沒見過青鬆道人,俗話說,強中自有強中手,我哪知道你師父和青鬆道人誰更強?時間不多了,趕緊趕路吧,要是耽誤了正事,我唯你是問。”


    說完,方笑武施展身法,疾奔而去。


    原來,早在四天前,方笑武就已經拿出了寶盒,將寶盒送給了弘光大師。


    至於弘光大師怎麽用寶盒裏的玄玄丹救醒羅城,他就不想管了。


    反正羅城當天就醒來了,而且還內傷痊愈,得知玄玄丹是他給的,就把他當作了救命恩人,說是要為他效命。


    隻是這個家夥嘴上說一套,做的卻是另一套,不但不叫他一聲主人,而且還故意磨磨蹭蹭的,害得自己一路走走停停,耽誤了一些時間。要不然的話,自己此時應該早已趕到了劍道閣,而不是還要繼續趕路。


    而在他離開琅琊城的時候,弘光大師將三寶送給了他。


    所謂三寶,就是僧衣僧帽和九環錫杖。


    對他來說,最威風的當然是九環錫杖。


    反正他現在的樣子看上去像是一個和尚,那就幹脆杵著九環錫杖趕路得了,倒也十分霸氣。


    ……


    七百多裏後,兩人來到了一座小城。


    這座小城就是詹森說的最後一個必經之處,到了這裏,隻需再走一百多裏,就是劍道閣的勢力範圍了。


    兩人進城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


    按道理來說,劍道閣最多也就兩三百裏遠了,他們兩人再趕一會兒就能去到劍道閣。


    但是,方笑武有自己打算,決定在城裏住一晚,明天天亮後再趕去劍道閣。


    羅城屬於方笑武的隨從兼保鏢,方笑武說是什麽就是什麽,他也不會反對。


    次日,天剛麻麻亮,兩人便又啟程了。


    兩人趕了將近三百裏,不但進入了劍道閣的勢力範圍,而且還一直來到了劍道閣所在的那片大山外。


    果然不出方笑武事先所料,今天正好是青鬆道人大喜的日子,而他,昨晚早已準備了一份賀禮,打算送給青鬆道人祝壽。


    至於張五柳交代的事,他想好了,讓羅城去做。


    這種在人家大壽日子裏告知噩耗的事,他方笑武是做不來的。


    反正羅城為人也就那樣了,想來也不介意做這等大煞風景的事,交給他最合適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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