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念看著鏡中稚嫩的小女孩,中長的頭髮,髮絲柔軟淩亂,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臉頰略帶嬰兒肥,看上去乖巧又暖心,其實多麽頑劣,認識她的人都知道。


    一邊刷牙一邊迴想起這次的委託人。


    她叫徐一曼,父親是個職業軍人,工作危險,又經常不在家;母親是個小學老師,長相美麗,性格柔弱,像是一棵需要精心嗬護的嬌花。


    徐一曼五歲那年的暑假,她父親去執行了一個臥底任務,就在那一年,徐一曼無意間撞破了母親和她情人之間的女幹情,之後,她隻留下了一封離婚協議,就毅然決然的和那個男人私奔去了國外,不顧徐一曼的哭求,決然的離開了。


    年幼的徐一曼清楚的看到了母親眼裏迸發出的喜悅和憧憬,也許和徐父的婚姻對她來說,就是一套枷鎖,她的眼中沒有不舍和難過,隻有對新生活嚮往和期待的亮光。


    從那以後,徐一曼即痛恨母親的絕情,也恨父親不能在自己需要的時候陪在她身邊,更覺得是自己引發了這一切,連自己也怨怪。她的性格變得孤僻尖銳,不喜和人交往,再大一些,更是變本加厲,逃課、打架、和社會上的小混混混在一起,卻從來不談戀愛,活的渾渾噩噩又墮落。


    徐父身材高大,麵容剛毅,是個不善言辭的男人,對於妻子的離開,他並不怨怪,兩人相親結婚,感情本就平淡,如果她提出要離婚,他不會死抓著不放的。他隻恨她不管不顧的離開,將隻有五歲的女兒獨自扔在家中。直到鄰居奶奶發現好幾天都沒看到小一曼,才從窗戶發現不知何時已經昏迷在家的小一曼,將她送入醫院,否則,等徐父完成任務迴來,看到的就是女兒的墓碑了。這個可能,他想都不敢想,每想一次,他都恨不得殺了前妻和她的情人。


    三年時間,在那個臥底任務完成後,徐父就申請轉業了,他想好好的彌補女兒,即使十分熱愛他的職業,可和女兒比起來,他覺得自己可以放棄一切。


    徐一曼十六歲那年,她和父親迴老家探望奶奶,在高速公路上發生了車禍,一輛大貨車因為司機疲勞駕駛,直直的就朝他們高速行駛的車子撞了過來,貨車司機一臉驚恐,剎車聲和汽車的鳴笛,聲聲刺耳。


    徐父極力想避開,可是車子的慣性使他毫無辦法,在撞擊來臨前的那一刻,徐父將徐一曼緊緊的摟在懷裏,想要用自己的身體為女兒撐起一份活下的希望。


    這是這麽多年來,她第一次感受到父親的溫暖,父親的心跳聲強而有力,他溫聲安慰著徐一曼,「曼曼,乖,不怕,爸爸一定會保護你的!」


    那一刻,徐父懷裏的徐一曼淚水決堤,她想要反手攬住父親,徐父卻將她死死的箍在懷裏,最大限度的減少這場車禍給女兒帶來的傷害。對徐一曼來說,死亡並不可怕。曾經有一段時間,她真的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可她的內心深處,根本割捨不下徐父,她知道父親覺得虧欠了她,一直都在用心彌補,他愛著自己的女兒,卻不知道要怎麽表達。


    徐一曼我在父親懷裏哽咽的說道:「爸爸,我愛你!」


    徐父的心髒猛的激烈跳動,箍著女兒的胳膊不由的緊了緊,他的眼中含著淚水,聲音也有幾分沙啞,「爸爸知道,我的曼曼是這世界上最好的女孩,爸爸愛你,很愛很愛!」


    可是命運並沒有眷顧這一對父女,雖然徐父將徐一曼保護的很好,可是她還是沒有撐到救護車到達就去世了,父親溫熱的血液浸透了她的衣服,她清楚的感受到了父親心跳的停止,她懊悔無比。


    如果有來世,她不要再任性妄為,她要好好的珍惜和父親的相處,她要告訴父親,她不怪他,並且為他軍人的職業而感到驕傲。


    許念擦幹淨臉上的水漬,將長發紮在腦後,束成一個高馬尾,快速的換好衣服,背帶褲和粉白色的可愛t恤,一件印著小熊圖案的外套,整個人就像個活力四射的小太陽,溫暖又明媚。


    看到坐在客廳沙發上正在看報紙的徐父,許念歡快的跑過去,從後麵摟住徐父的脖子,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下,「爸爸,早上好!」


    徐父在極力保持嚴肅,可是眼角的笑紋和勾起的嘴角卻騙不了人,明明心裏都樂開花了。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比約定時間晚了十五分鍾,扣十塊!」


    「爸爸,爸!你就可憐可憐你的小公主吧!她這個星期的零花錢已經被扣光了!」許念朝徐父撒著嬌,做為一個八歲的小姑娘,她朝徐父撒起嬌來,自己都怕,麵子什麽的,早都都被她給吃了。


    「那就扣下個星期的,以後要是還這麽調皮搗蛋,我就加倍扣你的零花錢!」徐父不為所動,起身就朝餐廳走去,許念像隻樹懶一樣掛在徐父身上,徐父嘴上說的硬氣,卻還是下意識的用手護著許念,將她好好的背到餐桌旁,輕輕的放下,「快點下來吃飯,像個什麽樣子!」


    「哼!爸爸就會嘴硬心軟!」許念瞪了徐父一眼,在徐父黑臉炸毛前,快速的跑到奶奶身邊,藏在奶奶身後,朝徐父做了個鬼臉,笑的一臉得意,還得寸進尺的朝奶奶告徐父的黑狀,「奶奶,爸爸欺負我!又扣我零花錢,你可要為我做主啊!奶奶最好了!我最愛奶奶了!」


    說到最後,聲音又甜又亮又清脆,明顯是說給徐父聽得,徐父端著兩碗粥往餐廳走去,臉上鬱鬱的,步伐好像都沉重了幾分,看到徐父這個樣子,許念端著碟小菜追了上去,從他旁邊沖了過去,留下一句,「也愛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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