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辰時。


    朝陽初升。


    換了衣服作了喬裝的四人落在一處山頭上,眺望遠處山腳下的一片建築群。


    說是建築群,其實是由簡單的棚屋、木屋和石屋組成,零零散散,毫無規律秩序。


    塗斐看了曹景延一眼,介紹道:“那便是烏蘇小鎮了,往前八百裏是烏蘇大森林,穿過森林進入吳國境內……聚集此鎮的都是些貧民流民,為過路人和狩獵修士提供方便討生活。此鎮地界屬彭城,卻並無官府,是個自由小鎮,自由意味著混亂,打鬥流血常有。”


    整個鎮子看去一目了然,曹景延狐疑問:“黑市就在裏麵?”


    塗斐頷首道:“左側靠山過去有個山穀,被陣法遮蓋了,叫黃蜂穀,所以黑市既叫烏蘇黑市,也叫黃蜂穀黑市。”


    曹景延恍然,曾聽季伯常說起過,給葉霞下的‘破滅蠱’便是來自黃蜂穀,原來是同一個黑市。


    “走!”


    塗斐率先朝山坡下方奔掠,其餘三人緊隨其後。


    鎮子口立著一塊粗糙的木質牌坊,簡單的‘烏蘇鎮’三字已失了色澤,隻能依稀看清,整座牌坊都是斑駁腐朽之氣,仿佛風一吹便會倒下。


    隨著前行,所見大多是穿著樸素或者破爛的平頭百姓,男女老少皆有。


    偶有修士和佩戴武器的武者,則是行色匆匆。


    四人沿著正路穿鎮而過,一路去到小鎮中後部,穿過一片竹林,見到了兩座高*峰夾道形成的一線天峽穀,其中霧氣重重,看不真切,陣法波動明顯。


    “就在裏麵。”


    塗斐熟門熟路,帶頭先行。


    四人進入沒有阻擋的‘霧隱陣’,仿若一牆之隔,隻見峽穀內各處散落盤膝坐著不少修士,投來一道道目光。


    曹景延環視一圈並不開闊的峽穀,跟隨走到左側一處圓形洞口,有一名不知境輪的修士把手。


    塗斐翻手遞去四塊靈石,邁步進入通道。


    穿過五六丈的昏暗通道,才見到黑市的真麵目。


    由碎石子鋪成的街道一直向前延伸,看不到盡頭。


    街道兩側石屋、閣樓櫛比鱗次,雖然遠遠比不上坊市的繁華,卻比外麵的烏蘇鎮更像一個鎮子。


    因為修建在山體內部,自然是沒有光線,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雖然各處點著燈籠,卻顯得朦朦朧朧,給人昏沉陰森之感。


    曹景延以肉眼掃視著四周,茶館、客棧、酒樓、各種店鋪和地攤應有盡有。


    街上行人不少,卻並不顯嘈雜,一個個看上去沉默寡言,神色警惕。


    好些人都是穿著黑色鬥篷,罩著腦袋低著頭,難見麵孔。


    曹景延傳音問:“門口還要收費,這黑市背後是誰掌管的?”


    塗斐搖頭迴道:“不清楚,但肯定少不了玄羽宗的份。”


    行至一處岔路,塗斐折進一條漆黑小巷停下,傳音道:“郭兄,江兄,你們找客棧先住下,也可以四處逛逛,我和梁老弟去辦點事,符籙聯係。”


    郭、江二人對視一眼,點點頭轉身離開。


    塗斐收迴視線,傳音問:“老弟身上有多少錢?”


    曹景延對視一眼道:“賣諸葛行的錢都帶著,四千多,其餘放在我小姨那保管。”


    塗斐點頭笑道:“夠了,我身上隻剩二百來塊了,我想去弄張麵皮,一會你幫我先墊著,完了之後再四處走走,處理零碎,等離開的時候再去賣聖水。”


    曹景延心中一動道:“行,麵皮多少錢?”


    塗斐擺了下手,朝前邁步,邊道:“看你要哪種,一般的兩三百塊,若是定做特定容貌,得八百塊以上,質量好的價格更高。”


    曹景延齜了齜牙,居然這麽貴,狐疑道:“麵皮好像也不太頂用吧,神識一掃很容易看出破綻。”


    塗斐頷首道:“這麽說也沒錯,但若不仔細看,效果還是不錯的,平時誰沒事會用神識直接探查這般沒無禮?”


    頓了下,他眨眼笑道:“即便別人知道你戴了麵皮,又看不見真容,偶爾戴上搞點見不得的勾當,無往不利!”


    曹景延笑道:“我也搞一張試試!”


    二人直奔目的地,左拐右拐走進一間小鋪子。


    店鋪單調簡陋,沒有擺放任何貨品,單從外表看,根本瞧不出是賣什麽東西的。


    此刻沒有客人,顯得很冷清,一個中年馬臉修士趴坐在木桌案後麵,手上拿著本書冊,見人進來也不打招唿。


    塗斐上前直接說出要求:“做張麵皮,特定容貌,要能遮掩氣息的……”


    馬臉修士坐直身體,在兩人身上看了看,放下書冊道:“一千五,不議價,定金五百,三天取貨。”


    曹景延目光一閃,暗自嘀咕,這家夥還真舍得下血本。


    塗斐道:“能加急嗎?今天就要,必須保證質量!”


    馬臉修士咧嘴一笑道:“當然可以,最快兩個時辰,加二百。放心,開門做生意,絕對童叟無欺,質量保證!”


    塗斐朝曹景延頷首示意,後者從儲物袋數出一千靈石定金,以元氣包裹遞去,道:“兩張。”


    馬臉修士揮袖一卷,眉開眼笑,翻手取出兩張符籙打下烙印:“憑此符籙取貨,也可在店裏等,兩位先去裏屋坐會,我叫來人給你們畫像。”


    塗斐接過符籙,循著對方的目光,朝裏邊一個木門走去。


    ……


    與此同時。


    齊陽峰,曹氏祖地。


    曹承平匆匆去到大長老洞府,上前遞給曹達先兩封信,邊道:


    “元棟和景恩安全抵達吳國,景恩憑您給的玉佩已順利加入書院,此刻元棟在返迴的路上,若無變故,以他的速度一個月內定可趕迴來,另一封是您故友的迴信。”


    曹達先看完信件,微微頷首,道:“祖地這邊,動靜不要太大。”


    曹承平麵露難色道:“這……再小的動靜別人也會察覺啊,而且族裏還出了叛徒!各地那麽多凡俗族人,遣散遷徙都需要時間,像阜陽鎮,我已命他們開始了。”


    頓了下,他接著道:“如此倉促,陳家也沒有充足的準備,何況咱們拖著時間不給玄羽宗迴複,陳家豈敢亂來?


    陳家正卯足了勁備戰‘燧仙會’,還要防範其它競爭對手趁火打劫、坐收漁翁之利。


    據目前掌握的情況,陳家即便著急動手,最快也得半年以後,以我估計,一年後的可能性比較大。”


    曹達先歎道:“但願吧,先將孩子送出去。”


    曹承平點頭,目光一閃道:“大長老,要不要把靈脈挖走?即便毀掉,也不留給別人!”


    曹達先抬眸看去道:“二階靈脈毀掉那多可惜,暫時給人保管著,以後還可以搶迴來。”


    曹達先歎氣道:“哎,我是真想將整個祖地搬空,不過也沒那個時間了。”


    曹達先問:“景延那邊還好吧?”


    曹成平道:“問題不大,前陣子鬧出點動靜,與監察司司台義子發生衝突……”


    細說了一遍,他蹙眉接著道:“此事不像老六以往的行事風格,也不知他要搞什麽?


    照您的吩咐,我沒插手過問,有顧玉穎照應,老六在青岩的安全短時間應該不用擔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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