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景延心中一緊,下意識地朝通道前後望了望。


    他也是刻意趁早過來,看能不能多些機會與白棉說上話,沒想到真的撞見對方醒來。


    此刻,白棉緩緩挪動身子靠牆坐起,看了外麵的年輕捕快一眼,封了修為無法內視,她隻能大概感覺自己的身體狀況,一時蹙起秀眉。


    曹景延揮手布下隔絕屏障,隻籠罩這一件牢房的小範圍,用於隔絕附近牢裏罪犯的聽覺。


    修士罪犯的丹田和識海都被禁了,自然是無法憑借神識感知到此處的元氣波動了。


    曹景延直接朝裏說到:“孤雁河,我布置了屏障,有什麽話快說!”


    眼下這大好時機,卻是要比其它有外人在場的時候對暗號輕鬆方便得多。


    而之所以不傳音,是因為神識和元氣觸及牢門禁製,會引起控製令牌的波動,從而留下被追查的痕跡。


    白棉聞聲霍地抬頭,睫毛連顫盯向外麵的男子,跟著以手撐著地麵坐直身子,顯得有些激動。


    她咽了下口水語速飛快道:“白岩鎮亭橋街,常月巷五號,孩子在那,我和季伯常的孩子!”


    曹景延狐疑問:“他不知孩子存在?”


    白棉搖頭,繼續道:“孩子三個月大,尚未取名,小名豆豆,我怕來往過密被族裏知道怪罪,便暫時沒與伯常說。


    你是曹家子弟吧,轉告族長,我不曾泄露任何秘密,被抓之時我第一時間毀掉了傳訊符之類可能暴露身份的東西。


    還有,族裏有奸細!而且潛伏已久,暫不知是誰,我猜應該是咱們自己人叛族了,你讓族長好好排查。”


    一口氣說完,頓了下,白棉盯著道:“告訴伯常,把孩子養大,不要無謂送死來救我,你若方便,想辦法殺了我,求你!監察司的酷刑我知道,我不想遭受欲刑被折磨!”


    曹景延正要細問為何被抓,一直注意二層入口的神識卻察覺到有人下來,便散掉護罩去往審訊室。


    白棉見狀,反應也快,急忙躺迴到草堆裏,裝作昏迷未醒。


    足足過了一刻多鍾,一個牢差才哼著小調慢悠悠走來,掃視著左右牢房裏的犯人,徑直從白棉所在的牢房經過。


    左拐右拐,牢差到得另一條走廊審訊室門口,瞧見裏麵正擺弄刑具的曹景延,邁步進入邊招唿笑道:“梁大人這麽早過來了!”


    曹景延手上拿著一柄刮骨刀,扭頭看去,雖不知姓名,卻見過此人,是這二層的牢頭,這幾天都是此人跟著審訊,將犯人從牢房帶到審訊室,掌握著牢房的禁製符文。


    他微微頷首道:“昨天遲到了一上午,想著今天早點過來,聶捕頭什麽時候到?”


    中年牢差道:“說不準,得看那女子是否醒來,若今日不醒,估計聶捕頭都不過來了。此刻尚早,梁大人若是閑著無聊,我給您帶個犯人過來玩玩?”


    曹景延嘴角一抽,無語道:“我都快吐了,還玩?若非要求過來,地牢大門我都不進!”


    男子憋笑道:“大人習慣就好。”


    曹景延看了看對方身上的五道境輪,問:“對了,道友如何稱唿?”


    牢頭拱手道:“在下何星平,還請梁大人今後多多關照。”


    曹景延隻點點頭,問:“你也是何家的?”


    牢頭邁步上前,笑嗬嗬道:“在下並非出自何家,不過也有些淵源,典牢大人是我遠房表叔。”


    曹景延頷首,心知對方肯定也是走關係進來的,不然煉氣五層怎麽可能掌握牢門禁製符文。


    地牢囚犯若出了問題,典牢何應澤要負主要責任,所以安排了一個親信,修為實力反而不重要。


    何星平翻手取出一個小酒壇,上前遞了遞示意,見曹景延搖頭頭,便直接打開來喝,邊道:“昨個夜班,提提神。”


    曹景延看向左側一個石門,問:“那裏麵是什麽?”


    “大人還不知道?”


    詫異反問一句,何星平笑道:“休息室,有時連續幾天幾夜審訊熬犯人,便可到裏麵歇息。”


    頓了下,他眨眼露出曖昧笑容道:“也是‘欲刑’的地方,裏麵家夥什可不少,比妓院花樣還多!並無門禁,我帶您瞧瞧。”


    說著,何星平邁步走去,直接將石門推開進去。


    曹景延跟著入內,目光一閃,還真是別有洞天,空間比審訊室還大,而且裏邊又分設了一道比較窄的石門。


    室內布置和擺設更是五花八門,有石床,有浴池,有奇怪的風車,有造型獨特的椅子……桌案上擱著鞭子、繩索、蠟燭、螺旋短棒、各種女子褻衣服飾等等,很多東西一時都分辨不出是如何使用的。


    何星平抬手指了下裏邊那道石門,說:“那是儲藏間,存放丹藥和藥液之類,需要禁製符文才能開。”


    見曹景延盯著那架風車瞧,何星平笑道:“這風車是男女歡愛用的,大人應該很快就能見識到它的妙處,新來的那女修生得貌美,少不了一番欲刑折磨,屆時大人可以親自上場操練。”


    曹景延撇嘴道:“卑賤女囚,比青樓女子都不如,我才沒興趣!”


    何星平笑笑,沒有接話,轉身出了休息室。


    曹景延跟著邁步,心頭沉重五味雜陳,深感無力。


    注定要死,倒不如體麵死去,好過死前遭受諸般淩辱。


    可問題是,白棉根本自殺不了,連撞牆都不行,牢房裏的禁製遇到力度撞擊便會反彈,造不成多大的傷害。


    而他,也不能出手。


    曹景延腦海中不禁浮現第一天到地牢時的情景,聶泉一個捕頭一句話便決定了那男囚的生死。


    這一刻,他內心對權利生出前所未有的渴望。


    何星平走到門口道:“那大人您歇著,再有一炷香,其他人應該就到了。”


    曹景延微微頷首,卻邁步跟著一起離開。


    二人再次經過七十一號牢房時,卻見裏邊白棉雙手抱著膝蓋靠牆而坐發呆。


    何星平愣了下道:“喲~醒了!”


    白棉立馬起身衝到護欄前,叫道:“大人!冤枉!小女子冤枉!”


    何星平好笑道:“進來的哪個不喊冤枉,等著吧,一會有人來招唿你!”


    說著他扭頭眨眼道:“大人要不要先審?反正閑著也無事。”


    曹景延頓時心髒怦怦直跳,與白棉對視一眼,見到她滿眼的希冀。


    “符合規矩流程嗎?”


    何星平道:“那是肯定的,您是捕快,有提審犯人的權利,若是審出有用的東西,還是功勞一件呢!”


    言罷,他直接朝裏邊的白棉喝道:“退開!”


    “是,是!”白棉乖乖後退。


    何星平抬手掐訣施法,朝門上連連打出數道白光,然後翻手取出鎖鏈走進去,將白棉的雙手鎖住,拉著出來,笑道:“走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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