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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下旬,靠近中午時分的驕陽,灼熱的程度,並不輸於六七月的烈日。


    長途跋涉之下,任誰都會汗濕衣黏身,口渴唇起皮。.


    看著巍峨在望的長安城,透著滄桑與威嚴的氣度,馬背上的尉遲寶林,用衣袖狠狠的擦了下臉上帶著塵土的汗珠,眼裏閃過一絲解脫的放鬆,狠狠而又敞亮的唿吸了一口臨近長安的空氣。


    曆次返迴長安,不能說每次都會一帆風順,但哪一次也比不上這次的驚心動魄,也趕不上這次的狀況百出。


    幾次的生死一線,幾次的鬼門還魂,比戰場上擺明車馬的酣暢大戰,還來的勞心勞力,驚險刺激,防不勝防。


    相比於這一路的經曆,若是平心靜氣讓尉遲寶林自己重新選擇的話,他寧願選擇帶兵打仗。


    隻是,這次皇上下令讓押送迴京的人是侯讚軍,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又一同去南方水軍之中,從基層相互扶持相互競爭著打拚出來的兄弟。


    換成別人押送的話,尉遲寶林真的有些放心不下,怕被人一路上會為難侯讚軍一家。


    這一路上的兇險,若是換了別人的話,尉遲寶林毫不懷疑,對方會為了自己保命,在關鍵時刻把侯讚軍丟下,然後再報上一個侯讚軍夥同他爹一起謀反的虛假消息。


    這一路上,有多少次,侯讚軍完全可以不受傷的跟對方的人走,卻每次都堅決的留了下來,甚至和自己一同禦敵脫險。


    看了眼身後的簡易的馬車,尉遲寶林歎口氣,有些同情侯讚軍。


    侯讚軍的大好前程。算是直接被他爹的糊塗心思給毀了。


    想著四月初的時候,兩人還意氣風發的說要領著大唐的水軍。好好的揚帆海外,把大唐水軍的威風,全都打出去。


    義氣雄心正勃發的時候,京城就傳來了侯君集謀反的重磅消息,直接將侯讚軍打了個透心涼。


    越靠近京城,侯讚軍整個人越頹然,眼神也越蕭索,尉遲寶林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卻莫可奈何。


    安慰,如何安慰?侯君集造反的事情是鐵板上錠釘的事實。


    不安慰?看著侯讚軍一日日的消沉。尉遲寶林的心裏同樣難受。


    最後隻落得相顧無言。


    “長安。終於到了。”馬車裏傳出一聲歎息,侯讚軍的聲音,有些沙啞。


    “嗯,”尉遲寶林應了一聲,看了眼長安城。扭頭看向馬車,征詢著侯讚軍的意見,道,“要現在進城嗎?”


    自從侯君集和漢王李元昌相繼伏法之後,他們這一路上的伏擊也就緩緩消停了,最近這幾天,路上都很平穩。


    知道進入長安之後,侯讚軍怕是也要被打入刑部大牢,尉遲寶林隻希望能在自己的職權內。盡可能讓侯讚軍多舒服一些,是一些。


    “現在進去會如何?晚些進去又能怎樣?不過都是一樣的境遇,早與晚,又有何分別?”侯讚軍索然的說道。


    尉遲寶林張了張嘴,目光複雜的看著馬車,終是轉身吩咐一路隨行的殘存人員。道,“進城。”


    知道侯讚軍被押送迴了長安,正在寫字的李世民,筆下一頓,目內閃過一道惋惜之色,頭也不抬的對李安陽吩咐道,“關進刑部大牢吧,讓他跟侯君集見上一麵,再隔遠些,分開關。”


    心道一聲,皇上還是顧念舊情。李安陽應了聲,轉身傳達李世民的旨意去了。


    “等一下。”李世民抬首叫住走到門口的李安陽,想了想說道,“找個人去房遺愛那裏,把他手裏的那幾副手稿畫像拿來給朕。”


    手稿畫像?皇上不是已經過了目,定了稿了嗎?怎麽這會兒又要要過來呢?


    心下雖然不解,李安陽還是點頭應了,派了跟房遺愛熟悉的小林子去找房遺愛。


    李安陽安排好事情,重新端茶進來的時候,李世民撂下手裏的筆,接過茶水,似在品茶,又似再品字。


    對於書法一道,李安陽雖然並不精通,可看著李世民今天書寫的“江山社稷”四個大字,感覺比以往沉澱了不少。


    放下茶盞,李世民目光複雜的看著自己書寫的大字,歎口氣,坐了下來,閉上眼睛說道,“把東西,送去重華宮給李佑吧。”


    齊王李佑被押解進京之後,見了李世民,或許因為李世民是他生父,所以李佑並沒有繼續保持在明德門外與房遺愛碰巧相見時的氣度,而是痛哭流涕,懊悔萬分的向李世民懺悔認錯,隻求李世民不要殺他,求李世民看在父子一場的情分上,給他一條活路,他甘願當個庶民。


    他若是還能繼續保持明德門外的那種氣度的話,屬不定李世民還能高看他一眼,他完全沒有體統沒有尊嚴的哭鬧哀求,不但沒有讓李世民生出多少的憐惜,反而更加的厭惡。


    再結合當初陰妃,不,現在應給說是陰寶林了,在重華宮的惡毒話語,李世民怎麽看怎麽覺得李佑不順眼。連責罵都懶得費力氣,李世民直接讓人將李佑關進了軟禁陰寶林的重華宮。


    李世民隻是在後來,下旨將李佑及其妻妾子女全都貶為了庶人,還沒有對李佑做出最終的處決。


    一來,李佑身上終歸留著他的血脈,二來,也想讓口口聲聲說要報複自己的陰寶林,親眼看看因她而落得如此境地的親生子,看她是否能夠心安,是否有臉麵對日夜擔驚受怕的兒子。


    現在,所有涉及謀反的人員及家眷全都就煩了,李世民也不得不做好將要一一做出最終處決的決定。


    而最先造反的李佑,自然是要第一個接受最終處決的。


    重華宮的日日哀嚎和胡言亂語,他不想再聽了。


    一杯毒酒,一條白綾,一柄匕首,無論哪一樣,對李佑來說都是解脫,與自己也是一種解脫。


    作為父親,自己可以心痛難過,最為國君,自己卻不能有半分的心軟。


    江山社稷,這樣的籌碼,太大,他,賭不起,也輸不起。


    記得當初房遺愛主動迴房家,並幫著救下杜如晦之後,自己曾經分房玄齡手談。


    當時聽房玄齡感慨過,說他不是一個好父親,不然,兒子何至於離家出走,三年不歸。


    後來房遺直惹出事端之後,房玄齡再次感慨,說他不是一個好父親,卻慶幸,幸虧當年房遺愛曾經離家出走。


    直到此刻,李世民才算是真正能夠體會到房玄齡前後兩次的心態變化了。


    是啊,房玄齡不是好父親,自己又何嚐是一個會教導孩子的好父親了?


    房玄齡好歹比自己還強上一些,他好歹知道自己兒子的脾性,可自己,連自己兒子的脾性都把握不準,不然,當初何至於命權萬紀做齊王府長吏?不但害了權萬紀一家的性命,同時也將自己的兒子逼上了懸崖。


    說完話,李世民就閉上了眼睛,臉上有著散不去的傷感和痛心。


    李安陽擔心的看了眼李世民,還是低應了一聲,轉身往外走去。


    “你親自去,讓陰妃親眼看著。”李世民突兀的發出聲音,說道。聲音裏,帶著一絲揮散步去的冷意,眼睛並沒有張開。


    李安陽身子一稟,看了眼沒有動彈的李世民,應了聲“是。”無聲的退了出去。


    李世民心裏顯然還記恨著陰寶林那日給與的打擊。


    既然李佑無論如何都要死,而陰寶林又說她隻把李佑當成報複他李世民的工具,那麽,讓她親眼看著自己的兒子死在自己麵前,想來她也不會有多大的反響是吧,畢竟如她所言,他這是一個複仇的工具,僅此而已。


    喧鬧一時的,接二連三的造反事件結束之後,房遺愛就將臨時接管的長安城防務歸還了。


    房崎找到他,說小林公公奉皇上的命令找他要些東西的時候,他正在閻府,就李世民交代的畫像任務,向閻立本請教一些東西呢。


    “皇上要什麽東西?畫像不是說九月份交上去就行嗎?”房遺愛辭別閻立本之後,一邊騎馬迴府,一邊問向房崎。


    “聽小林公公說,要的好像是少爺之前的手稿,皇上想要再看看。”房崎也有些奇怪,還是將從小林子那裏聽到的,如實說了出來。


    “手稿?”房遺愛一怔。


    房崎認真迴想了一下,點點頭,確定的說道,“小林公公是這麽傳的話。”


    “侯讚軍迴京了?”房遺愛望了眼驕陽炎炎的天空,語氣肯定的問道。


    “一刻鍾之前,尉遲將軍帶人進的京城,這迴應該已經下了刑部大牢。”房崎說道。


    “看來,之前的事情,皇上要做最終處置了。”房遺愛說道,心裏有些替侯讚軍惋惜。


    要手稿,怕是李世民真正想要的隻是侯君集的畫像吧。


    看來,李世民是想要打算在最終處置侯君集之前,想要再找侯君集最後來次認真的長談。


    就是不知道李世民最終,會不會放過侯讚軍夫妻和他們的嫡子。


    明天早朝,不知道會有幾個人,肯上奏替侯讚軍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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