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這樣的。


    康熙在正殿和朝臣們商議政事。


    梁九功自然不敢在這個時候進去打擾。


    不過,東暖閣裏麵到底坐了個定時炸彈。


    梁九功見直郡王在裏麵越坐火氣越大,擔心時間長了被直郡王借題發揮。


    便趁著康熙和朝臣們休息的時候,進去稟報。


    康熙聽說直郡王過來了,起初還沒有多想。


    本來嘛,他昨天晚上過去惠妃那裏也隻是通知他一下。


    再加上他老人家自己也有女兒撫蒙。


    他雖然有些舍不得孩子,但想著為了朝廷穩定,便也不得不把公主們送到蒙古去。


    總而言之,康熙壓根就沒想到直郡王會不願意這樁婚事。


    是以,聽說直郡王來了,康熙還心情頗好的對梁九功道:“讓他進來吧。”


    梁九功看著康熙的神色,再想想直郡王那喪喪的麵色,默默在心裏給自己畫了個圈圈。


    希望萬歲爺待會兒不要把怒火發泄在他們身上。


    直郡王在東暖閣等了一會兒後,越等越是心焦。


    好不容易等到梁九功進來,說是皇阿瑪願意見他了。


    他當即便起身往正殿走去。


    梁九功:“......\"


    直郡王這麽炮彈的嗎?


    好想給自己點個蠟怎麽辦?


    他愁眉苦臉的跟在了直郡王身後,站在門外不敢進去。


    須臾之後,就聽到正殿內傳來一陣硯台掉落在地上的聲音。


    伴有康熙的低吼。


    ”朕看你眼裏都沒有君父了。“


    梁九功和周圍伺候著的宮人們嚇的跪了下去。


    殿內候著的那些朝臣們見聖上盛怒也跟著跪了下去。


    唯一站著的直郡王梗著脖子,吭哧吭哧的道:”皇阿瑪,大格格年齡還小,怎麽能去撫蒙?”


    康熙本來正氣著呢,見直郡王還敢在跟自己頂嘴,更是氣的直拍桌子。


    “你這是在指摘朕不慈嗎?”


    直郡王差點就要張嘴說是了。


    好險被張廷玉眼明手快給攔住了。


    “郡王。”張廷玉膝行幾步到直郡王身邊,拉著他的衣服道:“萬歲爺也是為了江山穩定。”


    “您莫不要辜負了萬歲爺的一片苦心。”


    “是呀郡王,”餘下幾個臣子見康熙臉氣的通紅,也跟著勸起了直郡王。


    說實話,到了這個時候,看到康熙的麵色之後,直郡王其實已經有些害怕了。


    可他想到年幼的大格格,再想到芳華早逝的大福晉,不由得悲從中來。


    “大格格是福晉和兒子的長女。”直郡王紅著眼睛對康熙道。


    “福晉在世時最疼的就是這個女兒,臨走前最為放心不下的也是這個女兒。”


    “求皇阿瑪把大格格留在京裏吧。”


    康熙對這些皇子福晉們確實寬和。


    再加上大福晉是康熙的後輩兒媳中頭一個去世的。


    康熙心裏對大格格幾個確實存著幾分憐惜之情。


    是以,他一下子沉默了起來。


    直郡王見康熙沉默,以為有門,便再接再厲的道:“說起來,太子殿下的二格格雖然年歲小,可再過幾年也可以去撫蒙了。”


    原本嘛,康熙聽直郡王提到早逝的大福晉,倒是猶豫了一下。


    奈何直郡王不做人。


    非要把太子家的二格格給拉下水。


    太子家的二格格才幾歲,談什麽撫蒙不撫蒙。


    別說康熙了,就連旁聽的幾位朝臣都覺得有些看不過眼了。


    要不是顧忌著尊卑,張廷玉都要跟直郡王翻個白眼了。


    直*不做人*郡王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犯了眾怒。


    他還在那裏侃侃而談道:“說起來也該是二格格去撫蒙呀。”


    “那可是太子的女兒.....”


    他在那裏巴拉巴拉的說了一通,最想說的那句話卻是沒敢說。


    那句話就是太子既然享受了最多的尊榮,自然也要承擔最多的義務。


    所以既然要選格格去撫蒙的話,也應該讓太子的女兒去撫蒙。


    然則康熙是多麽聰明的人呀。


    他又哪裏能看不出直郡王的心思。


    康熙也不顧那些朝臣們在不在場了,直接對著直郡王劈頭蓋臉罵了起來。


    “朕看你的心是被狗吃了。”


    “自己的事情還沒有弄清楚呢,倒在那裏攀扯起侄女來了。”


    “你還有沒有做長輩的樣子?”


    直郡王被罵的麵如土色,卻神奇的沒有那麽害怕康熙了。


    瞧著皇阿瑪這模樣,他似乎隻在生氣他攀扯侄女。


    那他是不是可以在大格格的事情上麵跟皇阿瑪在談一談了?


    “皇阿瑪!”直郡王很快改變了自己的談判作風,膝行幾步到了康熙麵前,抱著康熙的大腿哭了起來。


    “兒子攀扯侄女確實不應該,但是兒子也是聽到大格格的消息,一時之間悲痛難耐。”


    “這才被豬油蒙了心呀。”


    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


    康熙:”......“


    其實是有些嫌棄的。


    直郡王卻是沒看到康熙的神色,繼續抱著康熙的大腿哭道:”皇阿瑪。“


    ”兒臣求您了。“


    ”您就讓大格格留在京裏吧。“


    說實話,見直郡王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哭的跟什麽似的,康熙心裏其實也不好受。


    可朕把公主們嫁到蒙古去,心裏就好受了嗎?


    “朕的公主也隻有那麽幾個。餘下撫蒙的對象肯定是要從你們兄弟的格格裏麵選的。”他看著直郡王道。


    “你是皇長子,又有好幾個格格。”


    “如果大格格不去撫蒙的話,那讓誰去呢?”


    康熙剛說完這句話,直郡王的嗓子就像是被人掐住了似的。


    他愣愣地看著自家皇阿瑪。


    見自家皇阿瑪的神色中悲涼中帶著絲無奈之色。


    直郡王忽然覺得悲從中來。


    他有好幾個女兒。


    縱然此刻能保住大格格,那其餘的女兒呢?


    他不忍心讓大格格撫蒙,難道就忍心仍比大格格更加年幼的二格格三格格她們幾個撫蒙嗎?


    “皇阿瑪。”直郡王看著康熙,喃喃的叫道。


    康熙縱是有滿腔的怒氣,看到他這副可憐的模樣,此刻也全部都消除了。


    “你迴去好好想想吧。”康熙對直郡王道。


    “朕可以答應你大格格和二格格中有一個人可以留在京城,至於留在京城的那個人是誰就由你自己定吧。”


    他話一說完,直郡王就身子一軟癱倒在了地上。


    “王爺。”張廷玉和幾個朝臣連忙上前扶住了直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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