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的味道很香,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穿著越歌的衣服,屬於越歌的淡淡香味把飯香都掩蓋了。


    他幾天都沒吃好飯,一開始確實別扭,很快便淪陷於美食,連嘴邊沾了飯粒都沒注意到。


    越歌伸手幫他摘時,江畫又本能的躲開了。


    不知道是第幾次閃躲,越歌嘴角抿成了一條線,這次不退反進,在江畫緊張的神情下摘掉了飯粒。


    他問:「填飽了肚子,還有哪裏不舒服?」


    江畫不再像以前那樣一點小傷口都恨不得裝上十天半個月的可憐,放下筷子含含糊糊地說:「其他還好。」


    「我不太好。」


    「...嗯?」


    「手疼。」越歌定定看著他,用含了幾分委屈的聲音說:「我的手很疼。」


    江畫張了張嘴,一時噎住了。


    出其不意的示弱,既像邀功又像抱怨,更像在裝可憐地...撒嬌似的。


    江畫用力搖頭,試圖打消這一恐怖念頭,再說話時,聲音難免夾雜了幾分愧疚。


    「不用去醫院麽,如果傷得很深是不是要縫針的?」


    因為右手包著紗布,越歌吃飯時用的都是左手,就算過程有些...但不管怎麽樣,越歌冒著很大風險來救他都是事實。


    等到關心,越歌表情總算明媚了一點:「縫好了。」


    江畫睜大眼睛:「什麽時候?」


    「下午。」


    「你下午去醫院了?」


    越歌模糊應了聲,又給他盛了碗湯,用的雖然是左手,動作卻一點也不別扭。


    開始幾年因為打架右手經常受傷,為了不影響日常生活,左手早就被迫運用自如了。


    腦中的問題太多,江畫一時沒有注意到,吃過晚飯,到底忍不住問越歌:「...你為什麽會來?」


    越歌的答案和不迴答沒區別:「為了救你。」


    江畫咬著嘴唇,換了個問題:「你拿來了一百萬?」


    「嗯。」


    「怎麽湊夠的...?還有,你怎麽找到我的?」


    越歌隻是個高中生,甚至不算成年人,江畫就算對錢再沒有概念,也清楚以越歌的家庭情況,讓他拿出一百萬來救自己簡直天方夜譚,何況越歌賺來的錢好像都被他老爸拿去了。


    除了搶劫,他想不出別的可能了。


    江畫緊張兮兮盯著越歌,抱有一絲期待,故作輕鬆地問:「還是說你去我家和管家商量了,所以...」


    越歌失笑,打破了他的幻想:「我沒去你家,他的手機號訂過一次外賣。」


    外賣...?


    秦揚基本都是從外麵帶迴的食物,唯一一次訂外賣,就是江畫深更半夜說餓的那次,越歌竟然連這都能查到?!


    江畫看著越歌的眼神更陌生了,他心一沉,那錢八成是搶劫的了。


    說來好笑,最開始他總是擔心越歌被人勒索,現在竟在擔心越歌去勒索別人,江畫心情複雜,又默默將係統罵了個狗血噴頭。


    這下倒好,更不能報警了,簡直賊喊捉賊。


    「其實你要是說明情況,陳管家肯定會保密的,或者直接報警也行,總比搶...」


    越歌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麽,眼底笑意更濃。


    「那些都是要賭的。」他撫出江畫咬住的嘴唇,輕嘆道:「江畫,代價太大了,我賭不起。」


    江畫怔愣迴望,不確定是自己理解能力不行,還是越歌說話太讓人誤會。


    他想再追問,越歌卻起身收拾起碗筷:「放心吧,錢是借來的。」


    江畫連忙接:「我還給你!」


    從廚房迴來,越歌好像沒聽到,沒再繼續這一話題,拿出手機遞給江畫:「你的電話卡在裏麵,下午江家來了電話,我接了,說你在睡覺。」


    越歌頓了頓,接著說:「管家語氣很擔心,可能察覺不對了,你確定不和家裏說麽?」


    江畫接過手機,猶豫要不要讓司機現在來接自己,他現在的狀態不用想就很糟,這樣迴江家,肯定引人懷疑。


    他迴道:「不說,說了他們肯定會報警。」


    「為什麽不想報警?」


    越歌走到江畫跟前,第二次問這個問題。


    他穿著普通的t恤長褲,和去救人時不是同一套,動作也僅僅是站在那裏,江畫卻覺得壓迫感十足,在這樣不公平的視角下,迴避都迴避不了。


    他別開眼不吭聲,越歌卻俯身湊了過來,不斷用話術誘導:「是秦揚威脅你了?沒關係,你不用怕他,隻要報警,你爸媽不會放過他的,還是說...你擔心我出事?」


    聽到最後一句,江畫頓時像被踩中尾巴:「誰擔心你了!我們早分手了,我擔心你幹什麽,少自作多情!」


    「說得也是,那還是報警吧,都分手了,我還是擔心你出事。」


    「你...!」


    江畫被噎得說不出話,隻能搶過越歌作勢要報警的手機,惡狠狠瞪著他,氣得唿吸直喘。


    他絕對、絕對是故意的!


    以前就三言兩語耍得自己團團轉,現在竟然還耍他,江畫瞪著瞪著,心裏的委屈浪花般一股接著一股,打得他鼻腔酸澀無比,喉間一陣哽咽。


    越歌沒再爭搶,隻是再度彎身,淡笑望著他,一雙玻璃珠似的眼睛好像能看透他的所有想法。


    看透了,所以才能一次又一次的耍他。


    既然如此,越歌就更加混蛋,明知道他在想什麽,卻分手得那麽幹脆,開學先是無視,又和趙夜白說了『隨你』,現在仗著救了他,就敢當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態度親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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