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畫毫無所覺,半垂的眼皮下眼珠亂轉,正在瘋狂思考怎麽暗示管家。


    結果,他剛嗯嗯答應了幾句,電話就被秦揚掛斷了,在對麵看來,就像他起床氣犯了,懶得再說一樣。


    「...」


    江畫噘起嘴,忿忿鼓了下腮幫。


    狡詐。


    臉頰忽然撫上一片溫熱,江畫一愣,抬起頭,便見秦揚正用一種陌生奇怪的目光望著他的臉,同時伸手摸過,捏了兩下。


    江畫側頭躲開,一臉警覺:「你幹什麽?」


    秦揚輕蔑笑笑,兩隻手一齊伸上來,托著江畫的麵頰捏了幾下,白皙的皮膚立馬多出幾道紅印。


    「我幹什麽不行?」他反問。


    這兩天,江畫次次在他爆發的邊緣試探,秦揚一直想給他點教訓,見他對肢體接觸這麽敏感,不由來了興趣。


    他瞥了眼先前咬過的肩膀,那裏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指尖的觸感比女生的皮膚還細膩,秦揚恍然想,要是這次咬在江畫臉上呢。


    「你和越歌什麽時候搞到一起的,秦子峰砸你的時候就已經在搞地下情了?」


    沒等秦揚反應過來,莫名的問題便脫口而出。


    江畫再度避開他的手,確實有點怕了。


    秦揚一共給江畫留下兩個心理陰影,一個是被關,另一個就是被咬,所以和他相處時,江畫最怕他突然鎖上門或者突然靠近自己。


    「沒有。」他放輕聲音,說:「能不能別提他,他沒惹過你吧,你要是需要一百萬,我給你就好了。」


    秦揚眯了眯眼睛,心裏不爽:「嗤,分手了還這麽護著,看來那欺詐性的臉真忽悠了不少傻逼。」


    「我是不想和他扯上關係!」


    「誰知道呢。」


    好在,越歌這個名字讓秦揚倒盡胃口,咬人都沒了興致。


    白天的時候,秦揚一般不會搭理他,房門一掩,除去吃飯和上廁所,能關上他一整天。


    沒有手機,沒有任何娛樂活動,連課本都沒得看。


    這種無聊的平靜江畫卻很珍惜,但一個人呆著難免胡思亂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秦揚提到了越歌,他一整天都在翻找記憶,思考這兩個人能有什麽仇怨。


    國內遇到了太多混蛋,要是有機會逃走,江畫打定主意,高二都不讀了,一定直接出國。


    因為剛惹惱秦揚,就算今天的食物是泡麵,江畫都決定忍耐著吞下去了,結果早上那通電話結束,他就發現了床頭櫃上多出的粥,中午和晚上,秦揚丟給他的也都是外麵買的食物。


    「...又是外麵的東西。」接過晚餐,江畫小聲嘟囔。


    聞言,正要轉身離開的秦揚一個踉蹌,險些爆發。


    他怒罵,聲音在空蕩蕩的房間盪出迴音。


    「你他媽的還想讓我給你做飯??!」


    江畫一噎,他沒這個意思,秦揚敢做他也不敢吃啊,他隻是想家罷了。


    所謂的少爺脾氣不是一天兩天養成的,改變當然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


    但得寸進尺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秦揚搶過他手裏的晚飯,幾步衝進廚房,直接扔進垃圾桶。


    「不願意吃就別吃!」


    「...」


    一句抱怨,江畫餓了一頓。


    大晚上的,他劈裏啪啦地扯動鐵鏈泄憤,秦揚作勢要關門,他才消停了。


    不過他的情緒終究惹惱了秦揚,半夜十二點,江畫正睡著覺,突然感覺身旁的床鋪一沉,好像躺上了什麽東西。


    黑夜中,他猛然睜開眼,偏過頭,就看見了皺眉盯著他的秦揚。


    「你...!」


    淩厲的叫嚷尚未出口,下巴便被銳利的尖端抵住了。


    「再喊?」


    江畫噤聲,咬了咬牙,壓低音量:「你想幹嘛?!」


    秦揚冷笑著重複同樣的話:「大少爺,你現在在我手裏,我想幹什麽不行?」


    說罷,他沒理會江畫霎時灰敗的臉,用刀尖拍了拍他的下巴,便放到了遠離江畫的一側。


    秦揚一隻手握著匕首,另一條手臂枕在腦後,淡淡望著純白的天花板,問:「幾天了?」


    他沒有類似摸臉的動作,讓江畫多少鬆了口氣,身子朝遠離秦揚的方向挪去。


    「三天了。」他答,親自說更不爽,追問:「你都關了我三天了,到底想幹嘛!」


    秦揚無視問題,接著問:「現在什麽感覺?」


    每天被關著,還能有什麽感覺。


    秦揚問出問題時,其實心裏便有了答案。


    恐懼,孤獨,想逃,再加上對罪魁禍首的恨。


    無非就是這幾種他半年來為數不多可轉換的情緒。


    他一直想讓不諳世事的小少爺親身體會一遍。


    江畫沒理他,秦揚麵容冷峻,聲音裏隱含著威脅:「什麽感覺?」


    江畫又朝床邊挪了挪,沒好氣地說:「還能什麽感覺,和上次被你鎖在櫃子裏一樣糟!」


    這個答案讓秦揚一時怔住。


    他一直覺得是江家毀了他的人生,逼得他陷入絕境,逼得父母為他奔走操勞,而江家仗勢欺人,因為一點小事竟毀了他一家。


    他想讓江畫親身體會這種瀕臨絕境的絕望,結果江畫竟然說早就體會過了。


    黑暗中,秦揚眼底有瞬間的迷茫,但很快便轉換成了惱怒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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