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煦心裏最明白,說是這麽說,但以他自己對自己的了解,他那時候畢業才半年,買房上麵能有什麽遠見,十有八九都是陸慎非的建議。


    從媽邊說邊削完蘋果,一心二用,沒留神,下意識先把蘋果遞給了陸慎非,遞完動作一頓。


    陸慎非接過,拿刀一塊一塊切小,裝在盤子裏,遞給了從煦。


    從媽的表情這才緩和了些,默了片刻,又削了一個給陸慎非。


    陸慎非接過:「謝謝媽。」


    從媽:「嗯。」


    沒多久,富太太閨蜜團來了。


    都是中年婦女,個頂個的時髦會打扮,帶的探病的禮品都很高檔,就是人多,五六個往病房裏一紮,你一言我一語,嘰嘰喳喳很是熱鬧。


    她們看從煦沒有大礙,先是安慰從媽:「沒事就好,命大福大。」


    很快開始誇從煦:「你兒子定居a市,我們都沒怎麽見過,但是每次見啊,真是忍不住想說,怎麽長的這麽俊。」


    再看到陸慎非,驚嘆:「這就是你那個開娛樂公司的『半子』吧?!」


    陸慎非禮貌地打招唿。


    阿姨們圍著打量,越看越驚喜。


    從媽一直沒和人提過兒子已經離婚的事,現在更不好當麵否認,雖然心裏早就不承認陸慎非了,但熟人這麽誇,陸慎非也確實很給她長臉,不免覺得很有麵子。


    阿姨們問她:「是不是就是你以前說的,a大畢業的,一早就買房結婚那個?」


    從媽嘴角的弧度抑製不住,點頭。


    阿姨們嗔怪:「就說我們怎麽找不到這麽好的,原來都去你家了!」


    「我女兒要是有你兒子一半眼光,我和我老公現在也不用頭疼了。」


    從媽徹底笑開,招唿著她們坐,嘴裏說著:「哎呀,沒有啦,都是他們小年輕自己談的。」


    其中一個和老公一起操持生意的阿姨心直口快,問陸慎非,公司經營得怎麽樣,是不是上市了。


    得到肯定答案,一群阿姨更是驚羨,還對從媽道:「你可以歇歇了,還開什麽服裝廠,早點退休迴來享享清福。」


    「我要有你這麽命好,我肯定早退休了。」


    從媽嘴巴都咧到了耳後根。


    從煦站在窗口,端著自己的蘋果,一邊吃一邊忍俊不禁,瞥眼看陸慎非,眨眨眼。


    等阿姨們走了,從爸帶著午飯過來,明明是怕做多了,像在招待陸慎非一樣,擔心從媽不高興,特意還是之前的幾個菜,接過一掀盒蓋,還是被從媽罵了。


    從媽看著擺在茶幾上的飯菜,皺眉:「怎麽就這幾個菜?小陸來了,你都不知道多做幾個的嗎?」


    從爸以為從媽是在兒子麵前演戲,應道:「時間趕,沒來得及。」


    從媽催他:「再去買幾個熟菜!」


    從爸看看從媽。


    從媽:「去啊!」


    拿著手機被趕出病房的從爸:「……」發生了什麽,怎麽態度又變了?


    他難道也失憶了?


    午飯後,一點多,從爸靠在沙發上小憩,從媽拿從爸的手機看股票。


    從煦坐在床上翻著雜誌,腳翹在陸慎非腿上,陸慎非拿著指甲鉗,低頭給他剪腳指甲。


    從媽抬眼看到了,拿手悄悄地搡了搡從爸。


    從爸一下驚醒,沒反應過來,見從媽起身出去,默契地跟著起身。


    兩口子到了外麵的走廊,從媽長長地嘆了口氣。


    從爸徹底醒了,問妻子:「怎麽了?」


    從媽沉思著,沒了氣憤,隻剩下一臉嘆息:「我們也算看著陸慎非長大的。」從他初中開始。


    從爸兩手背到身後,也嘆:「是啊。」


    從媽猶豫了,豆腐嘴豆腐心的人,連和章至花那樣碎嘴的老鄰居處到最後都沒有徹底翻臉,何況是陸慎非:「其實小陸人不錯。」拋開過去六年發生的一些事。


    從爸反而很堅定:「別想了,他們已經離婚了。」


    從媽還在猶豫:「小煦其實還……」


    從爸看著從媽:「還什麽?還喜歡?」


    「算了。」從爸捏捏妻子的肩膀:「都已經離了。」


    提醒:「別忘了,之前小煦就說了,是他提的離婚。」


    從媽:「那離婚的事……」


    從爸堅定的:「等出院,出院了,我來和他說。」


    從媽到底還是最擔心兒子:「真的行嗎?會不會太快,我怕小煦……」


    從爸也嘆:「不說有用嗎?瞞不住的。」


    從煦並不住在家裏,也不住在老家,他離婚前後一直定居a市,有自己的房子,有自己在a市的社交圈,還有手機。


    他們聯手魯達達瞞著有什麽用?從煦在他a市家裏隨便一翻,翻到離婚證,一切就會真相大白。


    所以,瞞不久,都是暫時的。


    從媽:「那現在……就這樣?」


    從爸嘆:「隻能這樣了,等出院吧。」住院期間,陸慎非要陪,從煦也高興,就讓陸慎非陪著吧。全當為了兒子。


    病房裏,從煦翻著雜誌,腿伸得理所當然,陸慎非也剪得相當順手。


    好像過去那些年,陸慎非經常這麽做一樣。


    從煦看了一會兒,放在陸慎非腿上的腳丫子蜷了蜷,隨口問:「除了幫我剪指甲,還有什麽?」


    陸慎非:「洗頭髮。」


    從煦忽然想到那個夢,蜷來蜷去的腳趾頭定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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