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微涼想起這幾天一直沒看到毒戰,尋問風止,可看到他了。


    風止搖頭。


    “涼兒,毒老宗主去追竹韻雨了。”紫暮還沒從蒼千黯認月微涼為主的震驚裏迴神。


    出了分壇,風止接到下麵傳來的消息,來到月微涼身前,“大小姐,葉將軍已經掛帥出征了。”


    月微涼臉上閃過一絲釋然,她就知道她的父親必不會棄梔子國萬千百姓於不顧。


    她望向紫暮,“紫暮哥哥,我要去邊關找我父親,怕是不能與你同路了。”


    紫暮淺笑,深情的看過來,“涼兒去哪,紫暮哥哥都會陪著你。”


    月微涼沒想到他竟然不想迴蓮花宗,如果此時蓮花宗再出事,那四大宗門就真的完了。


    苦笑著道,“紫暮哥哥,你是蓮花宗的宗主,你的肩上挑著全宗人的性命,如果此時蓮花宗再出了什麽事,你讓涼兒情何以堪。”


    “涼兒……”紫暮糾結的看著她。


    蠱蟲事件之後,他每一次看到她,都覺得無比尷尬。好不容易這次恨不冥不在,他想好好陪陪她。


    可他的身後,是蓮花宗幾千人的性命。


    他縱然不舍,卻也無奈!


    “紫暮哥哥,等我迴來就去看你。”月微涼撥轉馬頭,向著梔子國與滄海國的交界處而去。


    蒼千黯對著紫暮拱手告別,也催馬而去。


    紫暮站在那裏,一直看著前方的三道小黑點消失不見,才帶著眾人繼續上路。


    月微涼在路過毒宗分壇時,傳令下去,讓整個毒宗提高警惕,這段時間停止對外招收弟子,免得被有心之人趁機而入。


    葉致遠帶著葉崎已經到了盤龍關要塞五天了,這五天裏打了五場仗,一直是穩穩的壓製著滄海國大軍。


    此時在滄海國大帳中,歐陽瑞怒氣衝天的看著地上戰敗歸來的將士。


    “五天,才五天,你們就給我敗了五場,照這樣下去,還談什麽吞並梔子國。”


    “歐陽,你氣也沒用,根本不是他們的錯,是葉致遠太沒記性了,梔子國主差點把他女兒賣掉,他反過來還替人家打仗。”端木青說得陰陽怪氣。


    “端木,你有沒有法子除去他?”歐陽瑞這幾天就在葉致遠手底下折損了二萬大軍,心裏頭的火正大著呢!


    “除掉誰?葉致遠?”端木青想起當日在梔子國大殿上的一幕,不禁麵色一變。


    恨不冥的實力太讓他忌憚,而且從他收集到的最新情報來看,葉致遠的女兒葉微涼可是毒宗的當代宗主。


    他可是一收到這個消息,就趕過來想要告訴他的。


    普天之下,怕是沒有一個人敢和整個毒宗為敵。


    “歐陽,你撤軍吧!”他神情一斂,說得認真。


    歐陽瑞一愣,他勞師動眾的出征,怎麽能灰溜溜的就撤軍,他會被人笑掉大牙的。


    “不可能。”他怒吼。


    “歐陽,我們各是一國的太子,這樣的身份決定了我們不能成為最交心的朋友,但我還是要奉勸你一句,別招惹葉致遠。無間獄和毒宗哪一個都不是你能惹得起的勢力。”


    “端木,若我們二國聯手又如何?”歐陽瑞盯著端木青,想將他爭取到自己的陣營裏。


    如果他就此撤兵,勢必會影響他在父皇心中的地位,這不是他願意看到的。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為蠢。歐陽,我寧願放棄映玄國太子之位,也絕不會與葉致遠為敵。”早在大殿當日,端木青就已經看得通透。


    其實葉致遠不可怕,他就算再厲害,也擋不住人海戰術。


    可怕的是月微涼和她身後的勢力。當日恨不冥那麽維護她,殺她父親就是挑她逆鱗,她一怒,以恨不冥護短的性子,絕不會有你好果子吃。


    歐陽瑞的手指一下一下敲擊著桌麵,端木青的話他完全聽進去了。可他要怎麽做,才能讓自己完美的脫身,讓父皇怪罪不到他頭上。


    “其實歐陽,你可以裝病。”端木青擠眉,“我的人傳來消息,最遲明晚,月微涼就能到達盤龍關。”


    月微涼趕到盤龍關與自己父親匯合,簡單尋問了一下這邊的情況,準備明日跟隨父親去戰場上看看。


    哪知當晚,就從敵營的方向射過來一支長箭。有士兵撿了見上麵串著一張紙條,趕緊拿下來,給將軍送去。


    葉致遠打開紙條一看,頓時愣住,沒想到上麵指明要見涼兒。可到底是誰要見涼兒,卻沒寫。


    “爹,你們幹什麽呢?”月微涼也聽說有人向這邊射了一隻箭,趕過來想看看是怎麽迴事。


    葉致遠並不打算讓她去冒險,將紙條死死攥住,掩在衣袖下麵。


    故做輕鬆的道,“涼兒,你怎麽來了,爹正和葉崎商量明天的布陣情況。”


    月微涼喵了一眼葉致遠掩在衣袖下的手,好氣的道,“爹,你把手給你。”


    葉致遠一愣,後退了二步,才裝著若無其事的道,“你看爹的手幹什麽?爹手髒。”


    “那我幫你洗。”月微涼走過去,忍不住笑起來,“爹,不會說謊你就不要說,裝得一點都不像。”


    她伸手從他手裏拿下紙條,見上麵寫著一行字:月微涼,今晚盤龍關外一見。她蹙眉,這上麵的字跡很陌生,一看就不是熟人寫的。


    看過之過,問道,“爹,對方主帥是誰?”


    “大小姐,是歐陽瑞。”


    歐陽瑞?


    月微涼連這個人長什麽樣都沒記住,隻記得上次他跟著起哄要以十五座城迎娶自己來著。


    “涼兒,你不能去。”葉致遠見她把紙條搶了去,趕緊阻止。


    “爹,你放心吧!就算女兒去了,也有足夠的能力自保。”月微涼揚了揚手上的紙條,“如果我沒猜錯,這字出自歐陽瑞之手。”


    葉致遠麵露焦急,“涼兒,不管出自誰手,爹都不想你去涉險。隻要爹還站在這裏,就輪不到你去冒險。”


    他錯過了涼兒十年,已是無法彌補,父女相認之後,拋開她失蹤的那三年,其實一直是他這個父親在被她照顧。


    想到這,他就心裏有愧。


    “大小姐,你就聽將軍的,歐陽瑞詭計多端,我們還是小心點好。再說他好端端的想見大小姐幹什麽,要我看事出反常必有妖。”


    “爹,葉大哥,你們不用擔心,我一會就出去會會歐陽瑞,要是他敢耍什麽花樣,女兒就讓他迴不了敵營。”月微涼晃了晃手裏的毒藥。


    “大小姐……”葉崎焦急,還要再勸。


    沒想到葉致遠卻喊了他一聲,“葉崎,讓大小姐去吧,你帶千名弓箭手在要塞上埋伏,一發現情況不對,涼兒你馬上後撤,弓箭手開始掩護你。”


    月微涼展顏一笑,“謝謝爹。”


    知道月微涼要出要塞與歐陽瑞會麵,風止和蒼千黯誓要跟隨,月微涼隻好答應帶上他們。


    葉致遠隨著葉崎帶著數千名弓箭手密密麻麻的排列在盤龍關要塞之上,全神貫注的盯著外麵。


    月微涼站在要塞之上,靜靜看著遠方,沒過多久,就從敵營的方向衝過來一匹戰馬,馬上那人一身銀色輕甲,在夜色中發出柔和的光暈。


    葉致遠舉目望去,確定了來人身份後,對著月微涼道,“歐陽瑞來了。”


    歐陽瑞的戰馬停在盤龍關要塞十丈之外,抬眼望向上方,隻一眼就看到千人當中的那一抹倩影。


    他拱手大聲道,“歐陽瑞,幸會月微涼。”


    月微涼身形一動,人已經從十幾丈高的要塞上飄了下去。見他一動,風止和蒼千黯立馬跟上。


    歐陽瑞的目光一直追著緩緩落下的女子,她青色的衣裙在夜風中旋轉飄飛,精致無雙的小臉上帶著淡漠,明明兩個人的距離越來越近,他卻感覺到兩人之間橫著一條深不可見的溝壑,讓他的唿吸忽然一窒。


    月微涼落地,清冷的開口,“你準備坐在馬上麵和我談判?”


    歐陽瑞苦笑,從馬上跳下來,賠罪道,“失禮了。”


    見他下來,月微涼的神色依然清冷,盯著他道,“歐陽瑞,你這次準備出多少座城來迎娶我?”


    歐陽瑞臉色一僵,好半天才道,“上次的事,我隻是跟著烈風攪局,還望你莫怪。”


    月微涼看了他一眼,冷聲道,“說吧,你找我來有什麽事?”


    歐陽瑞看出月微涼這次來見他,好像根本沒帶什麽耐心,有些受挫的開口,“我想向你討要一種藥,能讓別人覺得我性命垂危,實則我根本不會有事。”


    月微涼一臉驚訝,“歐陽瑞,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嗎?竟然敢和你的敵人要這種東西。你不怕我直接藥死你嗎?你一死,你們就沒了統帥,梔子國大軍就會長驅直入,直接滅了你們滄海國。”


    歐陽瑞身子又是一僵,隨即輕笑,“月微涼,我相信你不會。我隻是不想與你為敵,想為自己的退兵找一個適當的借口。”


    月微涼像看怪物似的看著歐陽瑞,不說答應也不說不答應。


    歐陽瑞歎了口氣,“我之所以要退兵,是因為我不想與毒宗和無間獄為敵,這兩方勢力都是任何人不想招惹的。”


    真的是這樣?月微涼分析他話中的真假。


    然後,她迴頭問道,“你們怎麽看?”


    風止道,“小小姐,今日他退了,難保以後他不會卷土重來。”


    月微涼神色一冷,風止所言有理。


    “小小姐,就目前來說,歐陽瑞忌憚毒宗和無間獄百分百是真的,但他日……”


    蒼千黯的意思和風止一樣,就是今日放歐陽瑞一馬,等他哪天強大了,還會再來攻打梔子國。


    “月微涼,你能護住梔子國一輩子,還是你父親能?國不強則諸國來犯,這句話才是正理。我唯一能和你保證的,就是在我有生之年,絕不再對梔子國出兵。”


    月微涼分析了一下梔子國目前的形勢,冷幽冰以女子之身繼位,必定少了一些殺伐果斷之氣,如果此時歐陽瑞能退兵,就可以給她爭取幾十年的時間來壯大梔子國。


    她幽涼的目中泛出絲絲冷意,“此事,我要先迴去與家父商議之後再給你答複,明日這個時候,過時不候。”


    “好。我等你的消息。”歐陽瑞上馬,並沒有急著離開,直到月微涼在他的注視下,縱身躍上要塞,他才打馬離去。


    夜風很大,再加上月微涼跳下去之後,和歐陽瑞談話時故意壓低了聲音,上麵的葉致遠等人一句話也沒聽到。


    等迴了大帳,葉致遠才急切的問,“涼兒,你們談了什麽?”


    “爹,歐陽瑞想跟我要一種裝病的藥,有了這個借口他好退兵。”月微涼將歐陽瑞的來意說出來。


    葉致遠和葉崎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震驚,這次的大戰,他們可是早就打探到,滄海國的主戰方就是以歐陽瑞為首。


    他現在弄這一出,到底想幹什麽?


    “將軍,歐陽瑞挑明了說他之所以要這麽做,是不想得罪毒宗和無間獄。”風止補充。


    葉致遠和葉崎臉上均露出了然之色,葉崎道,“他是料錯了將軍,以為將軍已經和老國主鬧翻,必不會再掛甲出征。如今將軍為帥,大小姐自然會護著將軍。”


    “爹,你考慮一下,明晚我才給他答複。”月微涼笑了下,“歐陽瑞親口承諾,在他有生之年,不再對梔子國用兵。”


    “好,涼兒你們也迴去休息。”


    目送月微涼離開,葉致遠心潮起伏,一夜未平。


    他為梔子國爭戰半生,眼見新國主繼位,朝堂未穩,就算對老國主有再大的不滿,為了百姓他都可以放下。


    如果這一場大戰打起來,梔子國就算贏,也會人口驟減,國力嚴重衰退,百姓就會苦不堪言,這是他不願看到的。


    月微涼迴到帳篷裏,直接進空間去把承諾給歐陽瑞的藥煉製出來,才出來睡覺。


    第二日早上,月微涼見到父親一臉憔悴,便知道他昨晚肯定沒睡。


    她上前挽住他的手臂,拉著他坐下,“爹,你為梔子國做得已經夠多了,這次最少為冷幽冰爭取到了幾十年的安定和平。如果她在這幾十年裏還不能強大起來,等你老了,她要指望誰?


    你今日也許可以替她滅了滄海國,滅了映玄國,滅了所有想來侵犯的國家,可爹你總有一日會老,會無能為力。”


    聽她如此說,葉致遠釋然一笑。


    “涼兒,爹這輩子,有女如此,已無憾事。”


    “爹,怎麽會沒有遺憾?我們還沒找到我娘呢!”月微涼嘻笑著,“我總有一種感覺,我娘還活著。”


    葉致遠眼神一亮,“那我們就繼續尋找,到時候把你娘接迴來。”


    “嗯嗯!”月微涼不停點頭,歡快的笑意裏藏著一絲失落。爹找了這麽多年,都沒找到,看來娘早已離開紫辰大陸了。


    等到夜幕降臨,滿天星光神秘閃爍之時,葉致遠又帶著昨日的千名弓箭手登上了盤龍關要塞,不多時,就見兩匹戰馬並肩而來。


    他目光一凝,認出歐陽瑞旁邊的人正是映玄國太子端木青。他神情一冷,他跟來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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