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的話,我…我能分期嗎?」


    孟甜甜似乎是在盡力平靜地敘述著這件事,隻是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她齒縫中流露出的艱難,還是不自覺泄露出了一點點。


    雖然,她已經極力在維護自己的自尊心了,可麵對現實,她現在還是沒有足夠的能力。


    孟甜甜眼神暗了暗。


    所以,她才要努力學習,改變這種無能為力的現狀。


    胡非為說,他們班上富二代的出路很多,讀書並不是唯一一條,可對於她這樣窮人家的小孩來說,讀書就是唯一一條最容易通往成功的捷徑和機會。


    它是閃著璀璨光耀的星光大道。


    杭晴聽完她記錄生活的方式,說她是「魔鬼」,可她是真的覺得幸福。


    因為孟甜甜知道,她現在做的每一步,都在朝著最終的幸福生活前進。


    這樣努力而又充實的感覺,讓她覺得很幸福。


    孟甜甜放在粉色毛巾下的手輕輕絞了絞,等著謝涼迴答。


    但等了一會,卻沒見謝涼給個迴應,孟甜甜想抬頭,又不敢,她怕看到謝涼眼裏來自富人的嫌棄。


    那種天生的階級差距,孟甜甜已經很努力讓自己遺忘和忽視了。


    可直到剛剛,又一次提醒著孟甜甜在自欺欺人。


    她沒有忘記,隻是在逃避,逃避著跟這群王子公主接觸,這樣才能小心翼翼地維持著她驕傲的自尊心。


    孟甜甜有時候會覺得有些悲哀。


    所有人都覺得她拿的是「灰姑娘」的劇本,就連她的父母最期盼的也是讓她在佩雷斯私立高中釣個金龜婿。


    可從來沒有人問過她想不想當這個「灰姑娘」。


    ——從來沒有。


    孟甜甜思緒紛雜,明顯感覺自己現在的狀態有點不適合麵對謝涼,剛想扯個藉口下車。


    腳踝卻忽然被一隻微熱的大手握住。


    孟甜甜身子頓時縮了縮。


    耳邊,謝涼淡淡的聲音響起。


    「冰著你了?」


    孟甜甜頭微揚,看向一旁的謝涼,他脖頸掛著跟他完全不搭的粉色毛巾,頭髮上也還在往下滲水,但謝涼管都沒管自己,一隻手握住孟甜甜的腳踝,另一隻手在暖風口多吹了會,然後,交換了下手。


    孟甜甜隻感覺一隻比剛才更暖和的手輕輕包裹住了她的腳踝。


    下一秒,孟甜甜驚唿出口。


    謝涼…謝涼竟然在給她脫鞋?


    親自……


    孟甜甜反應過來的時候,謝涼已經脫完了一隻,順便連襪子都幫孟甜甜脫了。


    白皙小巧的腳脫離了濕潤的鞋襪,更加曝露於暖風中,不自覺顯出紅潤。


    謝涼身子往前傾了傾,先前被捋到後麵的濕發近在孟甜甜眼前,她甚至能聞到謝涼發間淡淡的草木氣息。


    孟甜甜怔忡。


    就在謝涼的手要攀上孟甜甜的另一隻腳時,孟甜甜猛地迴神,快速推開了謝涼。


    手裏的粉色毛巾再次包裹住了自己。


    見到孟甜甜裹住自己,謝涼頓了頓,長眉緩緩挑起。


    「少胡思亂想。」


    「脫鞋是為了換鞋。」


    接著,謝涼就不知從哪兒拿出一雙粉色拖鞋,放在孟甜甜腳邊。


    過了幾秒,孟甜甜鑽了出來,神色有些複雜地盯著謝涼。


    「你…你說就行了,怎麽還上手了。」


    謝涼:「說了。」


    謝涼:「你沒聽。」


    孟甜甜無言,知道謝涼說的是先前的事,可那種情況下,她很容易想岔。


    但孟甜甜也沒法反駁,因為確實是她誤會了。


    孟甜甜自己把另外一隻鞋換了下來,然後將腳塞進拖鞋裏,腳底不一會就傳來了舒服的暖意。


    比剛才穿著濕鞋好了千八百倍。


    孟甜甜瞥了一眼身邊擦頭的謝涼,動作十分隨意,就像他幫她脫鞋的動作一樣。


    隨意到像是臨時起意。


    孟甜甜嘴唇微泯,眼裏漸漸湧起一層疑惑。


    為什麽她感覺自己好像越來越看不懂謝涼了?


    但有那麽一瞬間……


    孟甜甜似想到什麽,藏在拖鞋裏的圓潤腳趾輕輕動了動,露出了微微淡粉色。


    但有那麽一瞬間。


    ——那個慌張無措,捧著自尊心的孟甜甜好像跟著濕鞋一起被風幹了。


    ***


    之後,孟甜甜又提了一次護理費的事。


    但謝涼隻是淡淡掃了她一眼道。


    「孟甜甜,這是補償。」


    不知道說是補償他說她不是小美女的事,還是補償她被澆水的事,或者兩者皆有。


    孟甜甜原本以為,她就是在車裏吹吹暖風,等著衣服頭髮鞋子稍微幹點就迴去的。


    誰料,謝涼把著方向盤問了孟甜甜一句。


    「你對這附近熟嗎?」


    孟甜甜點點頭:「熟,我家就在這附近。」


    謝涼「哦」了一聲,尾音似乎有輕輕地上挑。


    孟甜甜今天沒帶手錶出來,也幸好她今天沒帶表,不然被澆水的話,她那塊廉價表估計要止步於十歲高齡了。


    孟甜甜看了一眼車裏顯示的時間,同謝涼道。


    「謝同學,我差不多好了,那我就先走一步,我們星期一學校見。」


    說完,孟甜甜就準備彎下腰想去找她的濕鞋。


    然而一道淡淡卻不容反駁的聲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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