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願睜開眼,睡夢中隱隱約約感覺到眼前再度覆上一層黑暗。再醒來就看見麵前橫亙了一隻手,是顧漾舟的,正抓著那邊的窗簾。


    築清光神情懨懨, 眼睫微顫:「快下車了是嗎?」


    「嗯。」顧漾舟擰開瓶礦泉水給她清口。


    築清光坐這種長途車的經歷沒有幾次, 哪哪都不痛快。她垂著腦袋,剛睡醒有點天然懵。


    比了比自己的膝蓋和顧漾舟膝蓋到前麵椅背的差距, 好像差了五六厘米?


    「顧漾舟, 你是不是又背著我偷偷長個了?」


    「不知道。」他頓了頓, 轉過頭說,「可能因為我不怎麽喝可樂。」


    築清光聽出他的影射意思:「你這樣說我也不會放棄肥宅快樂水的,除非它會讓我往迴縮!縮成侏儒!」


    「.......」


    她翹起二郎腿,自娛自樂地敲打膝蓋骨,腳尖一跳一跳地往他腿上踢。語氣十分歡快:「這不怪我哦, 你教我的膝跳反應。」


    顧漾舟看了她一眼,把自己憋屈已久的長腿往過道上放,像是對某人小短腿赤.裸.裸的嘲笑。


    踢久了也覺得沒勁兒, 築清光良心發現地從包裏掏出幾包蜜餞果脯遞了一包給他:「謝謝你幫我擋太陽。」


    他接過,唇角還沒揚起,就聽見築清光喊了一句:「妙妙、陳醉,你們那有沒有零食,過來這拿!」


    曲妙妙走過來扔了幾包給陳醉他們, 坐在築清光前麵:「剛剛陳醉用手機搜了一下,山腳有個寺廟。陶芷和周哲去求個同心結,我們要不要也去?」


    築清光吧唧一下嘴:「我們兩條單身狗也去求同心結?你想和我這個老姐妹捆綁一輩子啊?」


    「放屁!」曲妙妙輕拍她腦袋,「聽說求籤特別準,就當算算運勢啊。」


    「哦,行吧。那我們求個年年歲歲不掛科,朝朝暮暮有帥哥!」築清光笑得妖裏妖氣的,歪著頭抵在玻璃窗上,唇邊那道美人溝若隱若現。


    旁邊低頭看手機的顧漾舟眉頭稍蹙,推了推她手肘:「到了。」


    暮色漸濃,山下的人都在纜車前排成了長隊。


    落日燃盡的海麵呈現一層薄薄的水霧,猶如埃塞克斯沼澤地的那片輕紗。天際線的靛藍減退,雲端顯露幾顆星子。


    寺廟立於一條石子路的盡頭,群山環繞。大概是因為就在山腳下,香客很多,香火十分旺盛。


    廟門口一顆參天古樹上掛滿了紅絲帶和木牌,上麵都寫著來往俗人的訴願。


    築清光挽著曲妙妙的手臂,照著念了幾條:「保佑陳循拿冠軍,天天不牙疼。」


    「禮禮明年能去南美雨林探險嗎?希望能和大鱷魚打個照麵!」


    「拜託快點瘦40斤,好想追上那個哥哥嗚嗚嗚!」


    「今年夏天蚊子別再喜歡我了,換成我男神吧!叮死他,吸他的血!粉絲願望,偶像買單謝謝!!」


    ......


    曲妙妙:「.......這種願望,佛祖真的能給人實現嗎?」


    「這誰知道,神如果能看見人間疾苦,那他救人一定很隨心所欲,總有些不被眷顧的小可憐唄。」築清光聳聳肩,很無所謂地說。


    陳醉和顧漾舟把行李箱放好走過來,看見陶芷和周哲正虔誠地跪在佛祖麵前。


    方丈念完一段誦經後,把一隻瓷碗摔碎在堂前,然後向兩個人遞上了同心結。


    陳醉撓撓後腦勺:「他摔碗是什麽意思,碎碎平安?」


    築清光:「可能是什麽宗教禮俗吧,就像猶太教男女舉行婚禮,也會打破一個杯子。提醒彼此幸福易碎,需要小心嗬護。 」


    「懂這麽多?」陳醉拍拍她腦袋,讚賞的語氣,「我們小清光很厲害哦。」


    築清光偏開頭瞪他一眼:「佛門淨地,別逼我一拳把你揍成流沙包!」


    「好了你們別鬧了,快點進去抽籤。」曲妙妙推開兩個人,朝後麵的顧漾舟招了招手。


    搖簽這種倒是可以自己完成,曲妙妙求姻緣是個中籤,陳醉不知道求的什麽是個上上籤。


    築清光求了個下學期期末考試,也是上上籤。她笑嗬嗬湊到顧漾舟身邊,小聲問:「你抽到什麽簽了?」


    「下下籤。」他拇指從那根竹籤上的字移開。


    築清光一愣,顯然沒想到他運氣這麽差:「你、你求什麽了,讓佛祖這麽不給你麵子?」


    他沒迴答,正打算把竹籤放迴去。築清光搶過來,把自己的遞過去:「好了,祝你心想事成。」


    至於她嘛,大不了下學期好好備考。


    顧漾舟拿著那根上上簽發愣,他其實不愛信這種。他的心理課教授曾經給過他作業一個批註———


    「you tend to darken the world, so you omit the step of disappointment than others.」(你傾向於把世界想得黑暗,就比其他人省略了失望這一步驟。)


    所以剛剛他什麽願也沒許,隻是單純地想著一個女孩。


    南洲島上好幾座山,適逢流星雨宣傳火爆,山上不少露營的背包客愛好者。曲妙妙他們為了避開人流,特意選了座遊客少的白塔山。


    遊客少當然是有原因的,築清光看著這荒郊野嶺的原野,一點精神也打不起來。


    等走到所謂的旅舍門口,她才知道什麽叫絕望。


    一棟民宿酒店,外觀看上去十分簡陋。


    前台是個有點耳背的大叔,說話時總會突然提高音量,以至於空曠的大堂全是他的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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