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幫安若報了仇吧。


    然無論如何,安若卻已經不能再說話,那道蜿蜒的傷疤也永遠烙在了肌膚之上,無法褪去。


    紅菱一直悄悄憂慮,怕主子後半生無所依,沒料到機緣巧合之下,主子又被新帝帶迴了汴京,且未因瑕疵而遭到厭棄,甚至現如今這偌大的宮廷中,僅有她一位女眷。


    在紅菱看來,主子是頗為受寵的,如昨夜的情景,其實時有上演。


    她覺得,照這情形,主子應很快就能為新帝孕育子女,主子吃了太多的苦,該是好起來的時候了。


    ~~


    沐浴完畢,雪也停了。


    安若換了厚衣,腰肢依然有些酸困,宮人已經將早膳擺了上來。


    隻是沒等她舉著,卻忽有慈寧殿的宮人至,道太後召見,要她即刻前去。


    紅菱緊張起來。


    太後乃新帝獨孤珩的生母,出身貴族李氏,一向倨傲難攀,而安若出身商賈,又曾是高霽妾室,如今身體又有殘疾,自打進宮便不受太後待見。


    甚至因為不願看見她,李太後還不叫她每日晨昏定省,不準她出席宮宴祭祀。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眼看獨孤珩已經登基半年,卻遲遲沒有選妃立後,朝中民間都已經有傳言,說他是被安若迷惑,無心別的女人。


    因此,李太後每每責難與她,對她的不喜日益嚴重。


    當然,安若早已被命運摧殘的逆來順受,對李太後的責難也已經麻木,隻是今日這忽來的召見,卻不知是要做什麽。


    尤其此時陛下並不在宮中,紅菱有些擔心,太後會不會又要難為主子?


    然擔心歸擔心,誰又能對抗太後的召見?


    安若隻得起身,跟著來人去了。


    匆匆到了慈寧殿,安若小心行禮,而太後神色冷漠,話都懶得與她多說,卻和顏對殿中另一女子道,「她來了,你有什麽要給的東西給了便是,如今天冷,免得去一趟受寒。」


    那女子乖順應是,又對安若行了個禮,安若認了出來,這是如今宰相邢江之女,邢漪容。


    邢家如今正被重用,邢漪容也成了汴京最炙手可熱的貴女,聽聞有無數勛貴子弟想要求娶。


    然安若卻知道,此女的目標是獨孤珩。


    她在高霽院中待了那麽長的時日,對各路女人的心思再清楚不過,早就看得出,這位貴女看似知禮,其實早已嫉恨上了她。


    也是,對方出身高門,又得太後青眼,本就是公認皇後人選,又豈能忍受皇帝夜夜專寵於她,還因著她遲遲不立後?


    可安若也很無奈。


    她絕無半分要霸占獨孤珩的意圖。


    她不能言語,獨孤珩又不懂手語,且還忙於政事,其實這些時日以來,除過榻間的糾纏,她與他少有別的交流。


    她也不知獨孤珩為何遲遲不選妃立後,但要說她迷惑君心,實在冤枉。


    她現如今唯一的希望,便是小弟明瑜能平安長大成人,至於獨孤珩會有多少女人,什麽時候會厭棄她,並不是她能控製的事。


    她也不抱任何希望。


    然看透歸看透,麵子上的事還是要做的,她也朝邢漪容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唿。


    邢漪容捧著一隻瓷罐,對她笑道,「此乃小女親手熬製的梨漿,或許能對夫人的咽喉有所幫助,還望夫人不要嫌棄。」


    有太後在,安若不得不收,便示意紅菱上前接過道謝。


    太後看在眼中,不由得對邢漪容一番誇讚,轉頭對安若涼聲道,「難為漪容一片苦心,你迴去好好將養,爭取早日為陛下誕下一男半女,也不枉陛下日日宿在你那裏。」


    安若安靜垂首,做出遵命的樣子。


    左右是個啞巴,再怎麽責罵也不能發聲,太後覺得沒意思,揮手叫她退了。


    雪後路滑,天氣陰寒,紅菱幫著安若裹緊披風,一路小心攙扶。


    還沒等走迴寢殿,卻聽有人在背後叫她,「夫人且慢。」


    她迴頭,看見了邢漪容。


    紅菱有些意外,這女子怎麽還追出來了?


    安若卻明白,今日邢漪容來,絕不隻是給她送什麽梨漿的。


    果然,就見邢漪容靠近,同她道,「方才在慈寧殿不方便說話,小女今早聽了一個消息,同夫人有關,不知夫人可知道?」


    跟她有關的消息?


    安若稍有些意外。


    而下一句,便聽對方道,「聽聞夫人的弟弟阮明瑜公子,昨夜忽然殤折了。」


    什麽?


    安若一怔,腦間轟然一聲。


    明瑜怎麽了?


    「您的弟弟阮明瑜,昨夜殤折了,人死了。」


    邢漪容抬高聲音,又說了一遍。


    死了?


    明瑜死了!


    安若一個趔趄,竟險些跌倒在地。


    紅菱趕緊將她扶住,一臉驚訝的同邢漪容道,「邢姑娘,話可不能亂說,我家公子明明好好的,前些日子還曾與我們夫人通過信的……」


    「生死大事,豈是我能亂說的?」


    邢漪容的臉上露出詭笑,「聽聞昨夜汴河上出了意外,一少年郎君落水而亡,京兆府查了一夜才查出來,死的正是阮家二房的公子,名叫阮明瑜,不正是夫人的弟弟嗎?」


    不,不可能!明瑜不會死的,明瑜怎麽會死?


    安若腦間一片空白,想要喝止她,然而任憑如何用力,卻根本發不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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