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鑫再次迴到人生最低穀,這個認知讓他欣喜若狂。


    冰冷的雨打在臉上,在這個髒兮兮的巷子裏,就連雨水仿佛都帶著病菌,隨著髒汙沁入臉上的傷口,帶來一陣陣鑽心的刺痛。


    痛覺讓顧鑫更加清醒,對比之下,那場荒唐混亂,紙醉金迷,仿佛一覺大夢醒,或許有些許失真,但更多的是慶幸。


    顧鑫看著灰蒙蒙的天空,冰冷的雨幕,前世種種,他都不願意稱之為前世,隻願稱之為噩夢。


    在夢裏,他也是被未婚妻家族背刺,家族企業破產,父母在海外被對家買兇製造車禍,雙雙身故。


    隻剩下他,被人在圈子裏捏造天煞孤星,刑克至親的名頭,看他名字都叫顧鑫,不就是孤星的意思麽!


    他很憤怒,很絕望,想去找未婚妻家要個說法,卻被打了一頓,扔在這個破敗巷子裏。


    過一會兒就會有熟人經過,給他一把雨傘,勞斯萊斯裏麵配備的雨傘。


    又給了他一個手鏈,c家昂貴的限量款,也是他夢中原始啟動資金。


    等雨小了,他還會經過不遠處一根電線拉力纜繩,他會因為觸碰纜繩,綁定一個自稱氣運收集係統,隨後開始身不由己的致富打臉收後宮的巔峰之路。


    這也是讓他最為痛苦的根源。


    他的出身清白,接受精英教育,父母相愛且家庭和睦,他從未想過要當個種馬一樣的男人,處處標記。


    可是他偏偏一步步走上那樣的路。


    或許自己真的是天煞孤星,隻能依靠收集別人的氣運過活?


    總之他走出這裏開始,就一步步靠著不同的女人,靠與她們親近,俗稱攻略,竊取她們的氣運,一步步重整旗鼓。


    之後一發不可收拾,在係統指引或者說牽引下,他不停攻略各領域優秀女性,軍政文娛體藝醫商等等,成為那些優秀且耀眼星星的入幕之賓,過上他深惡痛絕的日子。


    其實他後來厭煩了,可是已經由不得他了,他覺得自己像是一雙玉臂千人枕的貨色,讓他痛苦作嘔。


    最後他是怎麽死的?對了,是他親手為自己製作一個逃不出去的孤島,把所有救援通道都關閉,趕走所有人,孤獨的在島上,拒絕係統發布的一切任務,拒絕接觸任何異性,任由係統懲罰。


    係統像是一頭暴怒的獅子,從頻繁發布任務,一次比一次嚴酷的電擊雷擊懲罰,到最後像是電量不足又掙紮著想要運行的機器一樣發出哢嚓哢嚓的雜音,最後的最後,係統苦苦哀求他,垂死掙紮之後,真的死了,帶著顧鑫一起,陷入無知無覺的黑暗之中。


    雷擊的懲罰真是痛苦啊,仿佛由內而外的無數把電鑽,生生要把他的肉體到靈魂全部撕扯一番,裂成碎片。


    那疼痛,光是迴憶起來,就幾乎要窒息昏迷。


    顧鑫任由冰冷的雨滴砸在臉上,體表的疼痛帶給他更真實的認知,緩解了靈魂深處的疼痛記憶。


    這時路口一輛汽車,緩緩停下,一雙好看的高跟鞋邁出來,款款走到他身邊,頭頂的雨滴突然停了,果然是記憶中那把奢華低調的黑傘,撐在他的頭頂,擋住傾盆大雨。


    “小姐,快迴車裏吧!”


    一個男人的聲音勸說著,高跟鞋的主人仍舊站立不動,不一會兒,一條鑲滿鑽石的手鏈落在他攤開在地的手掌中。


    他現在還能記得那條手鏈的款式,滿鑽鑲嵌,烘托著五顆可遇不可求的粉色水滴狀海螺珠,鏤空工藝,盡顯奢華,將珠寶的光華展示的淋漓盡致。


    這麽好看的手鏈是錢買不到的,給他太可惜了。


    可是他需要幫助。


    顧鑫一把抓住捏著手鏈的手腕。


    保鏢嚇一跳,趕緊上前想要拉開他的手腕。


    顧鑫艱難的啟唇。


    “幫幫我!帶我走!”


    “小姐,先生不會願意您這麽做的。”


    顧鑫急切的晃了晃手。


    “求你,我會報答你,一生任由差遣。”


    他可太害怕那個係統再找上來了,他想先離開這裏。


    “帶上他吧,我爸那邊暫時不用說了。”


    保鏢沉默,但是照做了。


    顧鑫坐上溫暖寬敞的車,濕漉漉的衣服被暖風吹著,寒氣逼人,來自靈魂的灼燒疼痛,讓他終於忍不住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顧鑫躺在綿軟且暖和的床上,綿延不絕的疼痛已經淡了很多,就是四肢酸軟,渾身無力,仿佛大病初愈。


    他慢慢撐著胳膊坐起來,虛弱的感覺讓他險些跌迴去,好在咬牙堅持下來。


    “你醒了?”


    一個中年阿姨,一身家政打扮,捧著托盤走進來,盤子裏放著一碗糊糊,還有一管注射器。


    “這是哪兒?”


    顧鑫開口說話,才發現嗓子嘶啞的厲害。


    阿姨放下托盤,伸手去扶著他往外走。


    “這裏是莊小姐的公寓,你都昏迷五天了,不過醫療隊說你沒事了,隻是太疲憊,昏睡過去而已,既然你醒了,那就到外麵喝點熱湯吃點好的,不用再給你喂糊糊了!”


    顧鑫仿佛踩著棉花,順從的往客廳走。


    阿姨還在絮叨。


    “你說說你一個年輕大小夥子,不過淋個雨,怎麽就病了這麽久?身子骨也太虛弱了,不要仗著年輕就折騰自己個兒,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要愛惜自個兒知道不!”


    顧鑫的疲憊感來自兩輩子被係統操控周轉的勞作烙印,睡了這麽久,那些不適感都淡化了。


    “是,謝謝阿姨。”


    阿姨難得遇到年輕人願意聽年長的人嘮叨,歡喜的咧嘴笑。


    “嗐,謝啥呀,不用謝,照顧你是我的工作,莊小姐是個好雇主,大方又好說話,莊小姐也是真的善良,見你高燒不退,急的請了三支醫療隊,自己的畫展都推遲了,要不是我們家莊小姐,你都要燒成肺炎了!那得住院吊水,多要命!”


    阿姨口中的莊小姐,就是救他一命的莊寧語,莊家唯一的女兒。


    說起來莊寧語跟他前未婚妻家還有點親戚關係,隻是比較遠,加上莊寧語是在外公外婆身邊長大的,莊寧語外公外婆都是高校教授退休,文化底蘊讓滿身銅臭的商人不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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