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市,沒有糧本堪比沒有想要讀書的孩子沒有學區房,什麽都要比別人多花錢,花很多錢。


    既然能成為說話的中間人,必然都是雙方認識的,不如借點錢來,龔老師保證把那位接過來養。


    中間人被龔民煜的話氣的肺管子疼。


    “我好心好意來為你們父子緩和關係,你倒好,管我借錢?我一個月才掙幾個錢?我家上有老下有小,哪張嘴不要錢?”


    龔民煜歎氣。


    “是啊,我的家屬和倆孩子,三張嘴,也指著我一個人呢,說起來,當初老大他媽帶走的錢還不止有我龔家的,跟我一起共事的劉家,齊家,都托她保管來著,她找你當中間人,跟沒跟你說這筆錢怎麽還迴去的事兒?”


    中間人老臉臊的通紅。


    幹妹妹光找他訴苦示弱來著,他也不知道其中還有這內情啊!


    臊過之後,中間人又生出被戲耍當槍使的憤怒。


    “你們兩口子的事情,我在中間跑斷腿,我圖什麽?你們愛咋咋地吧,我這個好人當不得了,出力不討好,兩家都把我當傻子呢!”


    說著不歡而散。


    龔民煜委屈巴巴,找陳茉求安慰,陳茉將他的腦袋抱在懷裏,親一口他的大腦門。


    “我們母子三人讓你受苦了!”


    “嘿~這說的什麽話,沒有你們母子三人,我現在指不定在洛河大隊後山哪棵樹底下當肥料呢!”


    陳茉抿唇笑,輕輕拍龔民煜的臉。


    “別說胡話。”


    “是是是,我說胡話,我且得多活幾年,照看你跟孩子,看著我閨女結婚生子。”


    龔民煜以前是醉心學術,目下無塵,現在有了閨女,他想法變化很大。


    光有學問還不夠,他得地位高才能護著閨女,閨女將來在婆家才沒人敢給她委屈受。


    兩口子家底太薄了,主要是人丁單薄,萬一兩人哪一方有個好歹,對兩個孩子來說都是滅頂之災,所以兩人都要保重自身,龔民煜打拚事業,陳茉就負責照顧好家裏,尤其是兩個孩子的成長,眼下比什麽都重要。


    兩人孤苦無依,組建家庭之後,家是彼此最寶貴的財富。


    而且陳茉知道未來走勢,等孩子大了,改革開放的風口上,擺攤賣頭繩賣茶葉蛋,都能發家致富,拚出一份事業,沒必要急在一時。


    開放的衝擊非常大,首先就是孟雪所在的燈泡廠。


    燈泡這玩意兒技術含量說高不高,而且放開意味著外來技術衝擊,隨著南方燈泡技術的進步和北上,各種電棒燈光燈帶,把費電又昏黃的燈泡拍死在沙灘上。


    孟雪這個班上的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沒事的時候就跟孟闊去研究所玩。


    燈泡廠撐不下去,要拍賣的時候,跟著孟闊廝混的孟雪要去幹正事兒了,孟闊又鬧著要跟。


    最後孟雪大手筆把燈泡廠吃下來,整合資源之後,摒棄落後的鎢絲車間組,直接在玻璃上琢磨起來。


    技術進步之後,玻璃成了最原始的材料,玻璃製品才是經久不衰的王牌。


    孟雪琢磨了許久,孟闊打磨玻璃的玩法給了她靈感。


    國人近視的人數不少,但是配眼鏡技術非常落後,大多數人都是厚厚的酒瓶底,清晰度不高,而且一摔就壞。


    楚鴻飛再次休假迴來的時候,才知道媳婦兒玩了一把大的,居然給自己搞了個廠長幹。


    “你哪兒來的那麽多錢?”


    孟雪攤手。


    “當初孟家給我的積蓄,一直在我這呢,還有你給的咱家家底。”


    楚鴻飛:……


    “這,是不是太冒險了!”


    孟雪點頭。


    “是有點冒險,我應該找銀行貸款,現在國家鼓勵信用貸款,還不用付利息,多好的事兒?要是錢夠多,我還能去國外買個設備,咱們直接搞樹脂眼鏡片多好!”


    楚鴻飛再度無語。


    孟雪寬慰他,也安慰自己。


    “不過現在已經很好了,我隻要在國內保持領先,沒必要把步子一下跨那麽大。”


    可持續發展才是硬道理。


    楚鴻飛不敢說什麽,認識這麽多年,孟雪的性子他是摸的透透的,女人多重家庭且本性忠貞,後天環境或許造就了五花八門的人格,但是孟雪鶴立雞群。


    她太獨立,離開誰,換到什麽環境,都無所謂,都活的很好。


    楚鴻飛敢打包票,一旦他表現出對孟雪事業心太重的不滿,孟雪能跟他一刀兩斷。


    “媳婦兒,廠裏的事情我不懂,炕上的事情我覺得咱們還能再交流交流。”


    孟雪也許久沒見楚鴻飛,看一眼外麵的天色,晚來天欲雪,大家都躲在屋裏不怎麽出門,隔壁二老也靜悄悄的,屋子裏暖氣烘托的人暖洋洋,剛好適合上炕交流感情。


    “輕一點,壓著我了,頭發,哎呀你胡子沒刮幹淨,紮著我腿癢……”


    孟雪意見特多,但是很快就被堵了嘴,抱怨的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眼鏡廠步入正軌後,陳茉家的龍鳳胎也到了進幼兒班的年紀,陳茉終於騰出手來,打算開拓自己的事業。


    “小茉,咱們幹點啥不好?我給你找份工作也行,沒必要去做伺候人的活兒。”


    龔民煜不喜歡陳茉開的什麽家政服務公司,他在單位拚死拚活把職位提上去,就是為了聲譽,為了社會地位,為了孩子們走出去,有個當官的父親做依仗。


    現在陳茉在做什麽?


    招了一群中年女性,出門招攬業務,給人洗衣做飯伺候孩子老人?


    他不是瞧不上職業女性,也不是對陳茉有意見,隻是眾口鑠金,旁人對陳茉的標簽,就是保姆頭子,伺候人的。


    他也不是在乎別人的看法,就是在意孩子成長環境,尤其是女兒長大後走出去,別人會給她管束,她父母職業,孩子三觀沒成型,萬一受影響和歧視,他還奮鬥個什麽勁兒?


    陳茉明白他的苦心,但是不理解。


    “人活著不是給別人看的,也不是為了別人的看法活的,孩子總會長大,隻要她在社會上行走就可能跟人有利益紛爭,難免要聽到偏見的聲音,你時刻在意這些,豈不是活在別人的眼光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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