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料餘光看見彼此,兩人瞬間恭順下來,雙手緊握,笑的歲月靜好,分別進了供銷社。


    等二人被人群分隔開,火速擠進目標隊伍,不過二十分鍾,孟雪搶到了一副剔的比臉還幹淨的大骨頭,一副豬肚和一塊裏脊肉。


    陳茉也不弱,糕點櫃台的核桃酥,鈣奶餅幹,不要票的碎沙琪瑪,全被她包圓了。


    兩人看著彼此手中的戰果,心照不宣的又是一笑,這迴仙女終於入凡塵了,笑容裏多了點光彩。


    “孟知青,這個蠻多的,吃不完容易壞,可以醃一下,風幹了保存。”


    孟雪看一眼陳茉手裏一二三四五六個油紙包,想了想。


    “本來就都是沒人想要的瘦肉,風幹了隻怕更咬不動,我看你這糕點也買到不少,咱們換換怎麽樣?”


    陳茉想到陳老太牙口不好,龔民煜胃不好,花生豬肚胡椒湯就養胃,骨頭湯煮啥爛糊菜都好吃,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


    “我這有鈣奶餅幹,桃酥,蜜三刀,換你一點大骨頭,一小塊豬肚怎麽樣?”


    兩人都經曆過歲月洗禮,不是斤斤計較的人,孟雪當然同意。


    “那敢情好?我也好久沒吃糕點了,走走走,迴家換。”


    上午興致勃勃來趕集的人,中午基本都滿載而歸。


    孟雪的住處離陳家不遠,她不喜歡別人去她家,下車就背著背簍跟陳茉去陳家。


    陳老太見孫女這些日子越來越穩重,沒有以前的孤僻內向,本就歡喜,如今陳茉連朋友都有了,更是忍不住歡喜,對孟雪親切又客氣。


    兩人換到滿意的東西,都著急做熟了送出去,匆匆告別。


    孟雪燉了大骨湯,前些日子撒下去的小青菜種子也能吃了,巴掌大的嫩苗苗,筋都沒有,一燙就能吃。


    白麵條太紮眼,孟雪用跟村民換的南瓜,蒸熟了揉在麵條裏,看著橙黃且不紮眼。


    煮熟了放在骨頭湯裏,越爛糊越能升血糖,養身體還養脾胃。


    用麥草將瓦罐紮好放在背簍裏,孟雪拿著一把破鐮刀就出門了,不知情的看著像是去挖野菜撿柴火似的。


    在通往窩棚和牛棚的路上,陳茉看著遠遠走來的孟雪,聞到了絲絲縷縷骨頭湯的味道,同時孟雪也看到陳茉,手裏拎著的包袱皮,外觀還能看出點心包的模樣。


    孟雪看看前路,看看陳茉,壓低嗓音。


    “哪個棚?”


    陳茉猶豫片刻。


    “牛棚,你呢?”


    孟雪指指養豬場方向。


    “窩棚~”


    交換了秘密,兩人的友誼飛速遞進。


    “一會兒去撿柴火嗎?”


    兩人並肩走,互相也能打掩護,陳茉約孟雪去後山。


    “可以呀!聽說山裏有板栗樹,正打算去找找呢!”


    洛河大隊地處平原地帶,有山也不是什麽高山,大型動物是沒有的,除了蛇鼠之類,也就是野雞野兔子,沒啥威脅,孩子們都能進。


    “這後山有幾棵板栗樹都是有數的,我知道一個地方,帶你去。”


    陳茉算是當地土著,孟雪樂意。


    “好啊!我大概十來分鍾就出來,草垛子那邊等你?”


    陳茉點頭。


    “我也差不多,不過得迴去拿個工具,你光有個鐮刀不行。”


    “那我等會兒你也沒什麽!”


    “我盡快!”


    兩人告別後,孟雪往窩棚去。


    雖然知青和村民可以休息一下,養豬場這邊勞動改造的人卻照舊要幹活,牲口可不能少一頓,這就導致孟雪撲了個空,孟懷禮和魏南枝都不在窩棚裏。


    隻有另一位女性在,看樣子有點不舒服,正斜靠在稻草鋪的床上休息,舊衣服拚湊的床單,洗得幹幹淨淨,沒有一絲褶皺。


    孟雪放下瓦罐走過去。


    “嬸子,是哪裏不舒服?”


    正在閉目昏睡的女人聽到孟雪的聲音,掙紮著睜開眼,有氣無力的擠出一個笑容,指指身邊一個老木板凳。


    “坐!”


    孟雪沒有迴應她的客氣,上前握住她的手腕摸脈,也不知道啥時候學的,反正醫術她還算精通。


    “嬸子你這是熱感冒了!”


    環顧四周,抓起一把梳子。


    “您轉過去,我給你刮一刮,出痧就鬆快了。”


    女人聞言,緩慢且艱難的翻身,孟雪上前幫扶一把,又去把外麵進來的草簾子掛上,這張小床就成了一個獨立空間。


    隨後撩起女人的衣服,也是湊巧,她帶了一小瓶麻油來,且當做潤滑劑。


    一邊刮痧,一邊按摩刺激穴位,十幾分鍾過後,人漸漸清醒過來。


    “小雪,多謝你。”


    “嬸子客氣,不過順手的事兒。”


    女人翻身坐起來,堅持給孟雪倒水,順手給自己也倒了一碗,拉著孟雪坐下。


    “我姓方,叫方敏,之前你看到的那個絡腮胡子叫楚國棟,是我丈夫,常聽老孟和南枝提起你。”


    孟雪看著她喝下一碗熱水,臉上有了點血色,才放下心來。


    “方嬸子,我得迴去了,給我爸媽他們帶的東西就放在這,他們迴來之後勞煩您轉告一聲。”


    方敏堅持起身,送她出門。


    “哎哎,路上當心些,去吧!”


    孟雪不要她送。


    “您剛刮了痧,別出來吹風,今天晚上也別洗澡哈,休息兩天就能好了!”


    孟雪走的很快,生怕陳茉等她等急了,好在她到的時候,陳茉還沒到。


    她也跟孟雪一樣,在牛棚裏耽擱了一會兒。


    跟窩棚那邊不同,龔民煜現在是自己住,以前有個寫書的跟他一起,不過沒熬過來,放牛的時候,跟牛一起下水淹死了。


    陳茉到牛棚的時候,龔民煜正在煮麥麩和野菜還有一些豆子,煮熟後放點鹽,就能吃一天。


    龔民煜覺得沒什麽,蛋白質碳水膳食纖維都有了,可是陳茉看不過去。


    “別吃那些了,來吃這個。”


    陳茉端來的就是骨頭湯白麵條,沒有孟雪那麽多心思。


    龔民煜很不好意思。


    “我這都煮好了,不吃也放不住,白麵難得,你拿迴去跟老人家一起吃吧!”


    陳茉不由分說,奪下龔民煜手裏的木片勺子,把自己帶過來的筷子塞到他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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