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雲翻翻白眼,上下打量一番宋天明。


    “擔不起那就都別活,我也是體係內的人,雖然不一定能給你帶來什麽功勞,但是舍得一身剮,把李家陳家拉下馬還是沒問題的。”


    宋雲這種暗線小組,還是隊長的身份,實在太可怕了。


    暗線監視的可不僅僅是城市流動人口可疑對象敵特等,還有自己人。


    擎天巨木從外麵燒殺砍伐是需要廢一番功夫的,指不定還能被倒伏的樹木砸死,但是要從內部蛀空,天長地久,潤物細無聲,就是一個很可怕的潛在敵人,所以組織從未對任何人完全百分百信任放鬆。


    身在明處的宋天明提起暗線都本能躲避,別人也差不離。


    “你!是我送你進去的。”


    宋雲點點頭。


    “謝謝您!”


    宋天明頭疼的捏捏眉心,有些反骨仔,就算丟進隊裏,也無法改變本性。


    “好了,你不是要這些日子的補貼嗎?都在這,你拿去花。”


    宋天明的抽屜就是個百寶箱,宋雲起身走到書桌前,抓起一遝厚厚的大團結,又毫不客氣的抽開宋天明的抽屜。


    “有沒有什麽好吃的票,多給我來點。”


    丁紅就要生了,到時候布票,紅糖票,奶粉票,副食品,多多益善。


    宋天明還攢了一些打算等孫子出生的時候貼補家裏,這便宜閨女下手,大有要薅光他的架勢。


    “哎哎哎,給我留點。”


    宋雲抬頭看向老宋。


    “哦,差點忘了你快當爺爺了,喏,這些給你,夠了。”


    “每樣就倆,還不夠吃一個月的!”


    “誰家天天紅糖當飯吃?小資家庭麽?差不多得了,我聽說隊裏經常做憶苦思甜飯,我看教育要從娃娃抓起,不能過得太舒服。”


    “嘿,怎麽說話呢,那是個孩子!”


    “知道啊,誰還不是從小孩兒過來的?我十八歲之前可不知道甜是什麽滋味!”


    老宋聽到這,突然泄氣,沒有爭辯的欲望了。


    孩子迴家也兩年多了,可是對這個家沒有任何歸屬感,也是他太忙,而且餘燕和宋華亮跟寶珠相伴的時間更長,心偏向寶珠,他也沒法子完全拽過來。


    一直想著不如從親生女兒這邊下手,孩子打小沒被人疼愛過,他以為給個甜棗,孩子就能為他出生入死來著。


    現在看來,他是錯了,不是想法錯,是操之過急,沒有一步一步,先讓孩子對家庭建立歸屬感。


    宋天明從不覺得讓孩子們為家族做貢獻有什麽錯,在他的認知裏,包括身邊人都是一樣,要維護家族榮耀,一榮俱榮,隻要有一個出息的,其他兄弟姐妹子侄外甥都可以跟著沾光。


    這就是他們不可調和的矛盾根源,想法不改變,說再多,也是雞同鴨講。


    “南意,我跟餘燕是你的親生父母,我們血脈相連,但是等我們百年之後,你哥哥就是你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你這樣誰都不靠不親,早晚不是個事兒啊~”


    “老宋,這話你與其跟我說,不如去跟餘女士和宋華亮說吧,他們從未把我當親人,您覺得以我這脾氣,可能做出舔著臉討好他們,求他們垂憐的事兒麽?


    隻怕就算我求來一點親情,也抵不過張寶珠一句詆毀,他們的心就沒擺正過,我何必費力不討好?餘生短短三四十年,危險無處不在,誰知道明天我還死沒死?何必讓自己活的不痛快!”


    宋天明啞口無言。


    他要是能改變餘燕和宋華亮的想法,還需要費盡口舌勸說親閨女麽!


    “說來說去還是因為寶珠,她已經嫁出去了,你為什麽就是容不下她?按理說你進隊裏,接觸的都是生死大義,幹嘛拘泥於兒女情長?”


    宋雲嘲諷的看著宋天明,久久不語,直到宋天明遭不住她的目光,不自在的扭開頭去。


    “我聽說爸爸的父親,我的爺爺,是賬房先生,奶奶是大家小姐身邊的教養婆婆,他們生了爸爸兄弟幾個,對幾個孩子一視同仁,慈愛又嚴厲,打小吃穿教養,無不操心費力,如果爸爸是那個被換掉的小孩,現在當個大字不識的普通人,在底層溫飽線上苦苦掙紮,代替爸爸的人高高在上,還瞧不上你,您的兄弟姐妹父母都勸您大度,您能大度嗎?”


    宋天明心裏極度不適。


    “算了算了,你迴去休息吧,工作上的事情聽組織的就行,自己在外麵注意安全保重身體,我沒什麽好說的了,反正你是我宋家閨女,去吧去吧!”


    說到底這世上就沒有感同身受這迴事,他還是覺得宋雲太計較,甚至拿他來假設,太過大逆不道,還不好聽唄!


    “晚上我要出去辦點事兒,需要您的車。”


    “去跟小李說,他在後勤部值守呢!”


    晚上宋雲開車到東四胡同,丁婆婆讓丁紅披著一件碩大的軍大衣,掩蓋身形,匆匆上車。


    宋雲沒有把丁紅帶到桃花胡同,而是給她安排了新的身份,作為一名軍嫂,住在教師樓大院一間小屋裏,附近有兩家在報社工作的,是自己人,可以有個照應。


    丁紅的新身份也算是一層保護,不至於讓人惡意揣測什麽,更不會引發別人的歧視。


    解決了丁紅的問題,宋雲在隊裏找了一個身形跟丁紅極其相似的自己人,在丁婆婆這裏住下,且深居簡出,除了早晚天色昏暗的時候出來透透氣,其他時候都閉門不出。


    沒幾天,戰友那邊傳來消息,有一個流氓團夥,算是東四胡同一霸,襲擊自己人,被抓了個現行。


    宋雲沒有露頭,讓沈從軍出麵。


    帽子見到老沈的工作證,就對案子重視起來,不過兩小時,小流氓全部交代。


    受害者不僅有丁紅,早年他們也瞄準了張四奎家張來娣準備下手來著,另外還有三個受害人,其中一個寧死不從,被失手掐死,綁了石頭扔進護城河一年了……


    定下流氓罪,殺人罪,有一個算一個,全部押到打靶台去,一槍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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