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怎麽樣了?”


    於繼東從背包裏摸出油紙包著的月餅,指著其中一塊。


    “都上一年級了,你雖然沒陪他幾天,可他最喜歡的就是你,這塊小的月餅是他脫的模,說是要給你吃,不許我們動。”


    聶玉敏心裏酸溜溜的。


    “我給他寄的照片和信,還有錄音的磁帶,都收到了嗎?”


    於繼東拉著聶玉敏瘦削的胳膊,坐在自己腿上。


    “一開始這裏出去的信件都要接受審查的,去年下半年才收到,孩子也剛好到了看得懂的年紀。”


    聶玉敏噘了噘嘴。


    “你都不給我帶張照片。”


    “帶著呢!”


    於繼東從上衣胸前口袋裏摸出一張過塑照片,裏麵赫然是一個小男孩,騎在藍色的三輪童車上,衝鏡頭笑著揮手。


    聶玉敏輕輕撫摸照片。


    “是我不好,生下來又不能陪他。”


    於繼東吻了吻聶玉敏的額頭。


    “傻話,他一直以你為榮,光顧著問孩子,你也不說想不想我。”


    “都晚上了,你不要跟著大部隊行動嗎?”


    於繼東笑。


    “不用,領導許我在這待幾天,知道我們夫妻兩地分居好幾年,特地照顧我的。”


    合著鄧工心裏明白著呢,枉費她剛才還裝模作樣的給他講解。


    “不早說!”


    “現在說也不耽誤什麽呀,媳婦兒,你怎麽瘦了這麽多,這胸口一根一根,排骨似的,以前可不這樣!”


    “說什麽呢?”


    “也是,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聽說剛來的時候,想喝一口幹淨的水都沒有。”


    “現在已經很好了,不出意外的話,鄧工來過之後,這裏就要暴露,上級應該會給我們調動地方了。”


    “要是能調動迴家就太好了。”


    聶玉敏沒說話,這迴換她主動,摟著於繼東的脖子,腦袋湊上去,不停地親吻他。


    導火索有了,大戰一觸即發,紛爭開始了……


    當初小胖子沒有喝到母乳,倒是讓於繼東占便宜,這麽多年,他最懷念的就是這一口……


    調動到首都自然是不可能的,沒有哪個國家把科研項目放在人口最密集的首都的。


    不過接下來的管理寬鬆許多,於繼東盡量抽出時間,隔三差五去看她,有時候還帶著於嘉豪小朋友。


    小胖子在家天天念叨媽媽,真的見到人,他躲在於繼東身後,隻從高大的父親兩腿間偷看聶玉敏。


    聶玉敏樂的合不攏嘴,蹲下身子衝於嘉豪拍手。


    “寶貝,到媽媽這裏來。”


    於嘉豪受寵若驚。


    他雖然有點生氣,媽媽這麽久不迴家,可是她喊他寶貝哎!


    這誰受得了啊!


    “你怎麽不來看我!”


    於繼東冷著臉,從身後把小胖子拎出來。


    “來的時候我怎麽教你的?”


    於嘉豪小朋友難受的低下了頭,不吭聲。


    爸爸說媽媽很偉大,很忙碌,很辛苦,好長時間都喝不上幹淨的水,他得讓媽媽開心。


    可是他也有小情緒。


    聶玉敏心疼壞了,從於繼東手裏解救了小胖子,一巴掌拍開他沙包大的拳頭。


    “孩子還小呢,我們母子之間的事情你少管。”


    於嘉豪親眼見證媽媽這一巴掌,驚的下巴都要掉了。


    他看看媽媽,又看看爸爸,爸爸打人可疼了。


    沒成想兇巴巴的老爹挨了一巴掌反而老實了!


    於嘉豪瞬間化身聶玉敏小迷弟,摟著聶玉敏的脖子,臉貼在她肩膀上。


    貼了一下,不放心,又抬起腦袋,先看看爸爸有沒有生氣,確認沒事,再看一眼媽媽,嗯!跟照片上一樣,家裏人都說這是媽媽,那就是了。


    聶玉敏摸摸孩子後腦勺,歡喜的抓起他的小肉手親了親。


    於繼東見狀,表情一冷,左右無人,湊過去把娘兒倆都擁入懷中,一人一口。


    慢慢熟悉起來,於嘉豪小朋友開始走流程,展示自己的作品,畫作,獎狀,被爸爸帶到車間做的武器,工具……


    “小胖雖然調皮,不過老師和王教授都說他很聰明,在機械方麵悟性很高,隨了你。”


    聶玉敏摸摸孩子的頭。


    “隻要他健康快樂的長大,人格健全,做什麽工作都可以。”


    於繼東眼裏隻有老婆,老婆看孩子,他看老婆。


    “我希望他追隨你的腳步,把你的學識研究發揚光大。”


    於嘉豪小朋友沒有辜負父母的期盼,學習的確不錯,尤其是理科。


    不過他沒有追隨母親的腳步,而是研究電力通信。


    原本於繼東所在部門是國家電網,電力和通信結合之後,電網電信合體,成為工信部,於繼東在其中擔任要職。


    隨著時間的推移,大環境被機械自動化推著飛速發展,也為電氣機械自動化提供更好的土壤之後,全國工業綜合實力飛速發展,新一代年輕人跟著成長起來。


    華夏綿延千萬年,從來不缺勤勞聰慧的人,隻要有星星之火,燎原是指日可待。


    為了把機會留給更多年輕人也為了規避自己因為年齡短板帶來的短視,聶玉敏退居二線,開始轉向檢驗和教育方麵。


    於繼東一直盼著的,安居樂業局麵,終於在中年之後到來。


    煩心的是媳婦兒偶爾還得出差,不過隻要他有空,都會湊時間跟著一起,偶爾還有個跟屁蟲於嘉豪大朋友當跟班幫著拎包。


    聶玉敏這一生,日子順遂順心,兄弟都有各自的生活,父母也知足和樂,一心一意為自己的丈夫,貼心的好大兒,更順利的事業,都是她想要又不敢要的。


    上了年紀,於繼東不許聶玉敏給好大兒帶孫子。


    “兒子我都不舍得讓你帶,還孫子!看看你這雙手,我沒讓你洗過一塊尿布,兒子更不行。”


    “他們年輕人都要上班。”


    “能生就能帶,他就是我一手帶大的。”


    關於剛滿月的孩子是如何帶到上小學的,於繼東很少提起,聶玉敏追問起來,於繼東才會輕描淡寫的挑輕鬆有趣的片段跟她說一說。


    “孩子是自己生命的延續,教養一定要父母親自參與,親自決定養育方向,如果他們需要搭把手,我那多的是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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