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玉敏仔細一想,就明白了其中關節,二嫂這迴過來,跟她親近的時候不多,兩個孩子也隻顧著新奇,加上她忙,沒及時發現問題。


    “這是二嫂的意思?還是二哥二嫂都有這個想法?”


    聶母老臉紅了紅。


    “其實,我也有點這個想法,我心裏明白是癡心妄想,可是一視同仁養大的三個孩子,尤其是你大哥二哥倆,明明原來都是一樣的農村後生,咋就差別越來越大了呢!


    看看你大哥家倆孩子多好,在京師附小讀書,今天我們出去,倆孩子什麽都能說的頭頭是道,你二哥家倆孩子,就是鄉巴佬進城,我這心裏,不是滋味。”


    聶玉敏明白這個道理,但是無法強行扭曲別人的人生。


    “媽,其實大哥二哥早在一個工作一個務農的時候就注定了會有今天,大哥能到京都來,是因為他有能耐,我這不過是順手遞了個梯子,就算沒有這個梯子,大哥走的更高更遠,也是早晚的事兒,您可別忘了,兩年前,大哥已經調到省城了。”


    聶母沉默。


    道理她都懂,差距越大,她越想遷怒周琴,理智一直在死死遏製她這個危險的想法,但是總歸這個執念要嚐試破解。


    聶玉敏想了想。


    “術業有專攻,幹哪行都有人才,哪行也都有人幹不下去,我看二哥種田挺好的,現在國家都改革開放了,有的地方已經在分田到戶,相信焦山大隊也快了。


    等田地到手,讓二哥好好種些值錢東西,行行出狀元,孩子們的事情,隨他們去,你看我大哥小時候還不是跟小峰小正一樣?


    孩子們有自己成長的方式,不要急,教育好品性就好了。”


    啥都怕比較,聶母就是被大哥家孩子刺激到了,又因為小峰小正是在身邊長大的,心裏多偏愛幾分唄!


    她自己看不明白,聶玉敏心裏有數。


    母女二人各懷心事,抱著被角睡著了。


    親戚們都在家的日子,是真心漫長又疲憊,聶玉敏還沒睡醒,院子裏就叮咣的。


    “喲,弟妹起來了啊?昨晚累著了?”


    於繼東的大嫂叫紅琴,不知道姓啥,還是懷疑婆婆給弟媳婦好東西了,是偏心,說話有些陰陽怪氣的。


    於繼東從廚房走出來。


    “大嫂,你黑眼圈這麽大,昨晚火炕太熱,燒的抓心撓肺的沒睡好吧?”


    紅琴有些怵小叔子,癟癟嘴,沒敢嗆迴去。


    “火炕的確太熱了,不是我說你繼東,哪家燒炕用煤啊?多浪費,木柴燒燒可以了。


    我看親家大哥都能在京都工作,不如把你大哥也留下好了!他劈柴燒火啥都能幹。”


    於母在廚房明明聽見大兒媳婦說的話了,本想出來嗬斥兩句,聽到這又停下腳步了。


    於繼東扯起一邊嘴角皮笑肉不笑。


    “大嫂,不瞞你說,這一片都是機械局的,小敏在機械局是這個!”


    說著豎起大拇指。


    “昨兒你也看到了,我去接的兩位領導,那是領袖都見過,先生也誇讚的,都看重小敏。


    聶家大哥能在這有工作,第一是大哥有能耐,第二是領導給小敏麵子。


    我倒是能把大哥安排工作,不過我是拉電線的,現在京都不缺電,倒是荒野鄉村缺電,工程隊一去就是兩三年,大哥能不能跟我去?”


    於繼東大嫂和母親聽說聶玉敏的能耐,表情都下意識的收斂許多,肩膀也夾了起來。


    想到村裏那些電工,當年進村拉線放電立杆架線,哪個變壓器站附近不死幾個電工啊!


    婆媳倆齊齊搖頭,於繼東母親罵罵咧咧的出來。


    “一會兒看不住你,就到處胡咧咧,攏共一個男人,都不知道擺哪裏合適,看把你狂的,進屋來燒火。”


    於繼東大嫂縮了縮脖子,貼邊溜進廚房。


    於母看向聶玉敏的眼神熱切。


    “小敏起來了,快洗漱,早飯喝麵條,馬上就得,繼北,剝兩頭大蒜,我調個蒜泥吃麵!”


    “哎哎,來了。”


    聶玉敏衝於繼東豎起大拇指,於繼東得意一笑。


    吃過飯,於繼東照著昨兒聶家京都一日遊的作業,給於家人也都安排上,全部打發出去。


    聶母自在許多,跟聶玉敏和於繼東提出要走。


    昨晚就討論過這個話題,聶玉敏點頭答應下來,於繼東當然希望二人世界,不過這點小事給聶玉敏做主好了。


    橫豎這裏是機械局的地盤,出出進進都要登記,外人還真不能常住。


    他一點也不擔心哪家人會賴在這不走。


    周琴幾次欲言又止,眼瞅聶玉敏答應讓他們迴去,聶母也準備收拾行李,她終於忍不住。


    “小妹,你看大哥一家都在首都,你也在這結了婚,之後迴去的機會肯定很少,爸媽年紀大了,都是我們家在照顧……”


    “二嫂,我是出嫁女,這事兒你跟我說不著,要是爸媽願意留在大哥家,我想大嫂不會反對的。”


    大嫂也是個妙人,早就發現了妯娌的心思,但是你不說我就不點破,這會兒話遞到她這兒,且掉不到地上。


    “弟妹,這些年爸媽在家上工幹活帶孩子的,的確辛苦,我剛來京都的時候就跟爸媽說,讓他們過來享享清福,可他們愣是不願意。


    你不知道,以前我們家倆調皮鬼都是我娘家媽在帶,剛來的時候我一個人又要顧家又要工作,還得管倆小子讀書吃飯,恨不得迴老家把爸媽拽來給我搭把手。”


    這話還沒說完,周琴臉就紅透了。


    字字句句沒有一個抱怨,卻把二老在家為他們掙工分養孩子的事兒點的透透的。


    聶母已經知道女兒這邊沒有辦法,到這個局麵,不能再讓他們說下去了,否則妯娌成仇,離兄弟反目就不遠了。


    “好了,你們別掙,鬧來鬧去,我跟你爸還以為我倆成香餑餑了。”


    大嫂仍舊笑盈盈的。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您跟爸本來就是香餑餑。”


    聶母不耐煩大兒媳婦的漂亮話,這些年總拿她娘家媽給她帶孩子的恩情說事兒,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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