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礦機礦機一路南下,中途時不時要給專列讓路,火車車廂裏也魚龍混雜,有時擁擠有時安靜。


    臥鋪車廂有臥鋪車廂的好處,這迴總算沒什麽人打擾了。


    隻不過中途上下車的好幾班人馬,吆五喝六,有人帶著忠仆,有人帶著馬前卒,還有的一心為公。


    總之這是個極其混亂的時代,有人看著就封建,開口一股腐朽味兒,有人比後世還潮,也有人紮紮實實活在這個年代。


    在漢口轉了一趟,到贛城,這裏不算大站,但是是極好的中轉地,下車的人很多,行色匆匆。


    於湛秋拎著行李下火車,好不容易擠出人群,就見於偉業正在一節一節張望。


    “爸~我在這呢!”


    於湛秋揮手喊人,於偉業見著一年多不見的閨女,歡喜的大步狂奔過來。


    “怎麽這麽晚!”


    “火車晚點了,路上停了幾次。”


    這也是正常,於偉業不過白念叨一句,於湛秋迴答的功夫,手裏包裹都被接過去。


    “快,餓了吧,你媽在家給你殺雞吃。”


    “咱家一共就那麽幾隻下蛋雞,殺了幹啥?”


    現在養雞還不受限,可是沒有糧食給雞吃,養多了不生蛋,鄭月娥精打細算,不過養了五隻。


    於偉業看見大閨女,歡喜的不知如何是好,手抬起來有心想摸摸孩子腦袋,又覺得不合適,縮了迴來。


    “嗐,她想你想的睡不著,聽說你要迴來,恨不得把家裏牆皮刮一層下來,要殺就讓她殺吧,憋一年多了!”


    於湛秋發現於偉業的心思,抬手攥住於偉業的外套下擺,像是家長牽著孩子似的,擠過人群往外走,也不用擔心孩子走丟。


    火車站在贛城另一邊,穿城而過,到了建春門出去,再走幾裏地,才是黃泥塘村。


    贛城跟一年多前已經大不同,街上人普遍麵黃肌瘦,看著仿佛病入膏肓一般。


    可是所有人的目光坦然許多,不像以前,縮著脖子,極盡可能降低存在感,行色匆匆,渾身寫滿了驚恐,辦完事就趕緊往家趕。


    大約是這段時間少了敵特四處搞破壞襲擊,世界和平,沒有了性命之憂,哪怕日子艱難些,吃的差一些,也心滿意足。


    這就是寧做太平犬的由來吧!


    “爸,需要買點啥不?”


    於偉業拍拍背上的麵口袋。


    “你媽叮囑我買的都買到了,你有缺的沒?”


    於湛秋擺擺手。


    “沒有,我在首都過得很好,什麽都能買得到,首都吃的也好。”


    於偉業對首都心生向往。


    “那邊的領導們可都好?那邊的街道太平不?老百姓能不能吃飽飯?”


    於湛秋想了想。


    “領導們都好,為國家鞠躬盡瘁,街道上比南方太平,有不太平的事兒但是咱們人民公安更厲害,很快就能抓到。


    我身邊人都能吃得飽,還能下館子。”


    至於老百姓,興亡都是百姓苦。


    於偉業滿足的點點頭。


    “那就好,天子腳下,應該這樣。”


    “家裏怎麽樣?”


    於偉業關心老領導,於湛秋也關心家裏,總歸情況不會太好,她有心理準備。


    說到這個話題,於偉業心情有些沉重。


    “不算好,不過我感覺也不算壞,我總覺得這岌岌可危的局麵下蘊藏巨大的生機。”


    於偉業敏銳,不過還需要人點撥。


    “可不嘛,當性命受威脅,孫猴子來了都得耍大馬戲,什麽地主老爺,尊卑權貴,沒有一口飯來得重要。”


    於偉業非常讚同的猛點頭。


    “就是就是,這些日子以來,於爺在村裏的地位已經邊緣化,大家都顧著戶口,湖裏的魚蝦都要被打撈絕了,田地澇了一迴,兩季產出都沒有了,能活著已經很不容易了。”


    現在吃飯各憑本事,這年頭能吃飽還能護住家小的,自有門道,多少有些本事在身上,於爺也不敢壓製太狠。


    這些變化,於湛秋一路走來已經看到了。


    路兩邊以前幽深的雜草灌木,都被人扒的幹幹淨淨。


    能吃的吃,不能吃的喂雞喂鴨,實在不行還能燒火取暖。


    路上偶爾見到的行人,也都枯瘦,臉色蠟黃,仿佛大病一場。


    水塘邊的蘆葦花都被人采光了,蘆葦蕩也不再搖曳不止,野鴨子都被人攆光了。


    到了村口,鄭月娥已經站在大桑樹下的石磨旁,不停張望了。


    於占喜小朋友能跑能跳,但是不走遠,就在石磨周圍玩,穿著開襠褲,光著屁股蛋,仿佛小兔子的尾巴。


    “阿秋,阿秋!”


    鄭月娥遠遠看見女兒,止不住唿喊揮手,喊著喊著,聲音就哽咽了。


    於占喜聽見媽媽的聲音跟著轉頭看向遠處。


    噫!小弟的戶口本露在外麵,隨著步伐走動,一晃一晃,朝於偉業伸手,嘴裏嘟囔:叭叭叭叭!


    “媽!”


    於湛秋大步狂奔上前,鄭月娥一把摟住姑娘,心疼又酸楚,一巴掌拍在於湛秋的背上。


    “你這丫頭,跑出去上學,一走一年多不迴來。”


    於湛秋嘿嘿傻笑,也不辯解,抱著鄭月娥的胳膊撒嬌。


    鄭月娥知道緣由,於偉業跟她解釋過了,可還是架不住思念之心不會表達,隻能怒罵兩句,發泄心中的鬱結。


    “哎呀,阿秋迴來是好事兒,該高興才是!”


    “阿秋是大學生,做大事的,得學校老師看重,咋怪到孩子呢!”


    “月娥你是高興傻了吧?不是說家裏還燉著肉呢麽!”


    就著一上午,半個村子都聞到了鄭月娥燉雞的味道了。


    “媽媽媽媽~”


    大喜子站在腿林裏,拚命拉拔人,仔細辨別哪個是媽媽的腿,認準之後用力抱著,揮舞小胳膊,試圖推開這個跟他搶媽媽的陌生人。


    “小喜兒,這是你姐姐!”


    “這孩子,還卡簧呢,估計是不認識了。”


    於偉業從身後單手抄起兒子的屁股蛋,把他從腿林裏解救出來。


    “臭小子,這是你姐姐,你那麽多好吃的,好玩的,小汽車,都是你姐姐給你買的。”


    說別的於占喜不一定懂,好吃的好玩的他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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