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是三步到梁景洋跟前的,他的命是在邁出第四步的時候丟的。


    梁景洋手中的筆,也就是那隻原本用來描繪丹青的工具,在此人靠近的一瞬間,於梁景洋的手中輕輕一轉,瞬間化作能取人性命的利器。


    他動作敏捷且瀟灑,未著墨的一端隻是隨意一揮,便如刀鋒般劃過那人的喉嚨。


    鮮血刹那間噴湧而出,那人已經瞪大了雙眼,身體就那樣直直地倒在了地上,甚至還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叫。


    頃刻間,便已經死了三個人。


    “梁景洋,你殺人?”屋內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叫聲,有人嚇得連連後退,也有人嚇得雙腿抖如篩糠,場麵開始混亂了起來。


    梁景洋卻隻是皺了皺眉,抬起左手捂住自己的半邊耳朵,語氣中帶著明顯的不耐煩:“吵死了!快來些人把他們的嘴都給堵上。”


    他的話音剛落,原本那些按兵不動的黑衣人便迅速行動了起來。


    這些人動作幹脆利落,很快便將屋內這些人一一製服。


    剛剛還在高談闊論的人,此刻也就是待宰的羔羊,毫無反抗之力,當然更多是因為他們不敢反抗。


    畢竟在他們眼前的人,可是說殺人就真的會殺人,不會因為他們的身份地位而手軟。


    當這些人的嘴裏都被塞上了布條,而且被捆得嚴嚴實實以後,這房間裏才安靜了下來。


    短短一盞茶的功夫,這屋裏除去梁景洋,其他參與密謀的人,林林總總不到十人。


    此刻都已經被押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眼中更是充滿了恐懼。


    富川在屋外聽到沒動靜了,便知曉人肯定已經抓得差不多了,便和梁景浩一同走進了房間。


    剛進門,便看到梁景洋還坐在剛剛的書桌旁,手中握著筆,神情專注地在紙上作畫,仿佛剛才的殺戮與他毫無關係。


    “侯爺,這是在畫什麽呀?興致如此高漲。”富川笑著走過去,語氣中帶著幾分調侃,好似閑話家常一般隨意。


    低頭看向桌上的畫作,富川臉上的笑容卻微微一滯。


    畫紙上並非之前的夜秋牡丹,而是在場這些人的群像圖。


    每個人的麵容都被描繪得惟妙惟肖,甚至連表情都很生動。


    更令人詫異的是,每個人的人像旁邊還用小字標注了姓名和身份,無一遺漏。


    富川看了片刻,忍不住讚歎道:“侯爺真是好技藝。”


    梁景洋抬起頭,淡淡一笑,語氣中帶著幾分靦腆:“富大人謬讚了,不過是隨手塗鴉罷了。”


    就好像他真的還是剛剛那個不善言辭,隻喜歡賞花畫畫的少年。


    梁景洋輕輕吹了吹半幹的畫紙後,將筆擱在一旁,站起身來。


    “讓他們在各自的頭像邊上畫押吧!”他指了指跪在地上的那些人,語氣很是平靜,“他們說的話,我也都已經記下來了。這幾天我會默寫出來,到時候請富大人一並呈於聖上。”


    富川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侯爺果然心思縝密,如此一來,這些人便是想抵賴也抵賴不了了。你這次的功勞如此之大,隻怕過幾日就要和雜家一起迴京任職了。”


    梁景洋沒有接話,隻是轉頭看了自己哥哥一眼後,轉頭對富川開口道:“能為陛下分憂,是為人臣子的榮耀。”


    此時屋內的燭火映在他的側臉上,雖是暖光,但卻莫名有些寒意。


    隻是他的神情依舊平靜,但眼底卻暗暗透出一絲疲憊。


    梁景洋其實年歲未及弱冠,但是十幾歲就開始替梁頌辦事了,他對外的身份隻是王府的嫡次子,但其實他已經有爵位了——正二品忠義侯。


    富川和他們這對兄弟聊天的過程中,那些黑衣人押著那些人開始畫押。


    他們當中有人掙紮,有人無聲哭泣——堵著嘴呢!發不出聲音!


    可最終的結果,隻能是乖乖地在自己的畫像旁按下手印。


    值得一提的是,這地方沒有朱砂,黑衣人原是想替他們在手指上開個口子放放血。


    誰知這些人惜命得很,直接伸手在距離最近的屍體旁,拿之前“盟友”的血當朱砂用。


    梁景浩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這一切,神情多少有些複雜。


    他抿了抿雙唇,總覺得有些話如鯁在喉,可最後還是什麽都沒有說,那些未盡之言還是化作來了一聲歎息。


    如此貪生怕死的酒囊飯袋,還想推翻已經大權在握的梁頌,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還在洛城商量“屠頌大計”!嗬!這是人家梁頌的老巢好嗎!


    梁頌根本就不相信他們會成功,之所以放任他們在此地密謀,不過是為了把他們一鍋端嘍!


    隻是這次今上是徹底鏟除後患了,他們王府和皇帝的關係可能就要暴露了。


    在這群仇視陛下的宗親之中,恐會成為眾矢之的。


    看出了哥哥擔憂,梁景洋輕聲說道:“世事如棋,落子無悔。”


    “你說得對,小洋今後去了陛下身邊,你要小心行事。”梁景浩叮囑道,“雷霆雨露皆是恩澤!”


    “嗯!”梁景洋點了點頭,隨後便跟隨富川一起離開了此處別院。


    而梁景浩則是留下處理後續的事情。


    他帶人給那些之前被綁的下人鬆綁,又交代了別院的管事莫要走漏風聲。


    “這些人沒有被押解迴京之前,你要看好這些人,不能傳出任何消息去。”梁景浩到底還是個心軟的,換了他弟弟隻怕會把這些人全都滅口。


    畢竟在已經習慣殺戮的梁景洋心裏,死人才是最會保守秘密的。


    “世子您放心,我一定會安排好這些事情的。”別院管事對著梁景浩拜了拜,他是明白對方話裏意思的,也領這份情。


    當然有些事情看似瞞得很好,但難免會出現端倪。


    就好像那些意圖通過賞花接近皇族宗親的人,便多多少少發現了一些不對。


    “之前還有看到好些貴人賞花,怎麽這幾天什麽人都遇不到了?”陳三娘的表姐殷千玉有些不解地和她討論道,“難道這洛城還什麽比錦繡園更好的園子?”


    陳三娘知道表姐想攀高枝的心思,以前她會勸勸,可是幾次之後沒落著好,還要被埋怨,所以她就不再多講了。


    如今聽了對方說這話,她沒有不搭腔,隻是對身邊的顏彩玥問道:“彩玥姐姐,你看著這株牡丹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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