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塵是京城大遠寺的一名普普通通的夥頭僧,平時也就負責給寺裏的僧侶們做做飯什麽的。


    他會的菜式並不多,但勝在他做的齋菜味道還不錯,大家也沒覺得有什麽問題。


    不過,他那張猙獰的臉實在是太嚇人了,所以方丈擔心嚇到前來上香的信徒,就讓他一直呆在夥房裏,不許踏出一步。


    畢竟,佛門清淨地,如果嚇到了信眾,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這天,方丈看著對麵山頭的道館香火鼎盛,忍不住又歎了口氣:“同樣都是出家人,隻是教派不同罷了,求誰不是求呢?他們那裏人多得擠都擠不進去,我們這裏卻冷冷清清的。”


    方丈旁邊的小和尚連忙安慰道:“師父,您別歎氣了,也許是因為今天是初一,又是布施日,所以人才那麽多吧。”


    了塵今天難得清閑,便主動將齋飯送到前麵來。


    聽到小和尚的話後,他的眼神閃爍了一下。


    小和尚看到了塵突然出現,皺起眉頭說道:“了塵師兄,你怎麽到前頭來了?這樣不好,萬一嚇到人怎麽辦?”


    原來,了塵的額頭本來就有一道傷疤,後來又遭遇了一場火災,導致半張臉都毀容了,再加上左腿有些跛腳,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猙獰可怖。


    “我知道了。”被煙熏壞的嗓子,艱澀地迴了這麽一句後,了塵便往自己夥房走去。


    發現這會兒其他人都迴房休息後,他立馬梳洗了一番,換了件幹淨的僧袍才往對麵山頭趕。


    不過因著他腿腳不便,還未到山頂,就看見有大批信徒已經開始下山了。


    “今日主持布施的是薛山長的夫人吧!可真是人美心善啊!”一些下山人邊走邊討論。


    “可不是,當年薛山長進京趕考,無意中救了落水的她,才成就了這段佳緣。”


    “你們這些小年輕知道什麽?”一個年齡稍大一點的婦人道,“這薛山長的夫人姓謝,是當初謝將軍的女兒。娶了這樣的女子何愁沒有青雲路。”


    這話倒是一點不假,往前推幾十年人人都說謝家人憨傻,可是現在這話誰敢說啊!


    第一代的謝老將軍雖然沒有爵位,可是忠心耿耿,就連死後都葬在了先帝陵寢附近了。


    後來的謝臨淵將軍手握重兵,兩個兒子一文一武,小兒子這些年已經是太子少保了。


    兩個女兒也不簡單,大女兒是天下首富,二女兒的丈夫是桃李滿天下的書院山長,按理說,這樣的人家應該是要被皇帝忌憚了吧!


    可是偏不,人家獨得君恩。


    當今皇帝說了:“謝愛卿是純臣,最是忠心不二,天下間誰都有可能造反,唯獨他不會。”


    “是啊!搭上謝家,真的是一條青雲路呀!”一個年輕人感慨道。


    了塵也在一邊聽到了這話,不自覺就攥緊了拳頭。


    “其實早年間,京城的女子多以柔弱為美。”這個時候另外一個衣著比較華麗的夫人也難得來了閑聊的興致,“那時候,很多大家閨秀都喜歡穿素色的衣服。


    那小腰掐得一個比一個細,說話聲音、語言動作和現在完全不一樣。對了,今日那位薛夫人有一段時間也是那般。


    隻是後來世道變了,皇上喜歡什麽樣的人,就會培養出什麽樣的人,就像現在很多男子都喜歡曬得和謝將軍差不多黑是一樣的。”


    “不說這個了,說到薛夫人,我問個事情啊!”陳夫人的一個朋友問道,“我聽說薛夫人經營的女子鳧水館前段時間已經招滿人了,你家女兒報到名了嗎?”


    “就是沒報上,否則我也不會跟著捐這二百兩。”陳夫人語帶心疼道,“我得到消息還算早的,這次布施捐了錢,下次我女兒就能去上課了。”


    “那你早說,我家也不缺這二百兩啊!”先說話的那人有些不樂意地說,“不行,我還得上去,先把布施的名額報上,這樣下下次我女兒總是能學會鳧水的。”


    了塵和這些人打過照麵後,隻是稍作停留後,便繼續往山頂走。


    距離登頂還有三分之一處時,便看到了這座道館的山門,於此同時他也見到了這次想見的人——謝靜姝。


    這麽多年過去了謝靜姝的容貌並未有什麽變化,本來四十多歲的年紀,這會兒看起來也才三十出頭的樣子。


    而在她的身後還跟著一對年輕男女。


    了塵知道那是謝靜姝和薛晗的一對兒女。


    男孩像謝靜姝,女孩像薛晗,夫妻二人都長得不差,自然這雙兒女也稱得上人中龍鳳了。


    看著他們“大隊人馬”往山下走,了塵低著頭退到了一邊。


    “咦!這裏有個和尚!”那個神似薛晗的女孩子驚唿,“也是來吃齋飯的?”


    “妹妹!別胡說!”男孩製止了女孩接下去的話,“他可能是對麵山頭的和尚,興許是來這邊找道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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