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全場氣氛一下子就焦灼起來了。


    養寇自重,這頂帽子要是扣下去,誰都不好過啊!


    林輝默不作聲站起來,跪在葉清歡麵前道:


    “陛下!江淮匪幫,不過烏合之眾,東南軍方經過十年努力,已經基本清剿完畢!”


    “但唯有倭寇,這些年,對沿海的滋擾,已經到了無可複加的地步了!十年以來,東南軍隊曾經對倭寇發動討伐戰二十二次,掃蕩戰一百多次,防禦戰上千次!”


    “但每次都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打贏了,隻要我軍撤走,倭寇馬上又能卷土重來,繼續危害我海防。”


    林輝振振有詞道,


    “臣說的這些,句句都是肺腑之言,以兵部尚書的項上人頭擔保,絕對沒有養寇自重的意思,不信,陛下可以詢問任何一位東南官員。”


    聽到這話,朝廷大臣們相互交流眼神,竊竊私語。


    “這來自東瀛的倭寇,從太宗時期開始,就一直鬧騰了吧?”


    “是啊!這些年,倭寇在沿海走私,還屢次騷擾百姓,劫掠錢財,弄得民不聊生。”


    “朝廷花了這麽多錢,剿了這麽多次,怎麽就是剿不幹淨呢!”


    葉清歡的目光也頓時一變,轉怒為笑道:


    “林總督說笑了,朕就是隨便提一嘴而已,怎麽能當真!誰都知道你對朕、對大端的忠心!”


    “陛下!臣有話要說!”


    這時候,新上任的戶部左侍郎齊名,主動出列道。


    齊家掌控著戶部,對每年的國庫收支了如指掌,當然也頭疼東南軍費太燒錢的事了。


    何況,今天這場戲,女帝葉清歡可是提前授意過戶部,讓他們見機行事——幹死這群燒錢的東南賠錢貨。


    “齊愛卿,但說無妨。”葉清歡立馬給機會。


    隻見齊名有理有據道:


    “可是,幾十萬大軍全麵布防,軍費會不會有點過於龐大了?我軍完全可以……重點防禦,針對倭亂比較嚴重的地方,進行有力打擊!這樣以來,起碼能節省幾十萬兩銀子的開支!”


    可話音落地,東南軍方卻哄堂大笑!


    完全沒有一點尊重人的意思。


    “齊侍郎,不知兵!”林輝也嘴角翹起,譏笑道。


    齊名被這麽一懟,臉色有些難看,冷哼道:


    “那就請指教了!齊某哪裏說的不對!”


    “因為根本就不存在所謂的重點防禦,整個東南沿海,倭寇想從哪裏進來,就可以從哪裏進來!如入無人之境!”


    林輝一本正經道,


    “倘若我軍鬆弛防線,隻需要撕開一個口子,倭寇就會蜂窩而入!對朝廷的對外貿易,會造成毀滅性打擊!”


    “齊侍郎,你管著戶部,應該知道,朝廷的對外貿易每年利潤高達數百萬白銀,何以為了節省幾十萬兩,要冒著損失幾百萬兩的風險!”


    林輝死死盯著齊名,得理不饒人道,“是你,你會做這虧本買賣嗎?”


    “我……”齊名啞然。


    “哈哈哈哈哈!書呆子!”


    東南將領們,就笑得更加無法無天了!


    林輝一副勝利者的姿態,直視著龍椅上,臉上晴轉多雲的葉清歡。


    哼!小小女帝!


    毛都沒長齊的小姑娘,還想跟老夫鬥!薑還是老的辣!


    他清了清嗓子,露出一抹笑意道:


    “所以!這東南戰事,隻能靠臣,而這銀子,一個子都不能少!否則……”


    “嗬!普信男。”


    一個噗嗤的冷笑聲,冷不防打斷了眾人的對話。


    林輝身形一晃,差點閃到腰了,錯愕地扭過頭。


    發現又是對麵的林明!


    媽的!陰魂不散是吧!


    “鎮國公,剛剛叫老夫為普信男?這個普信男,是什麽意思?你在罵我?”


    林輝神色陰沉道。


    林明笑了笑道:


    “普信男,當然就是普天之下,最值得信任的男人了。”


    “這怎麽能說是罵,我是在誇叔父呢!”


    噗!


    這下連李秋水都繃不住了,憋出了豬笑聲。


    身為女人,她靈敏地猜出了這個詞的意思!嘖嘖,太損了!


    林輝額頭青筋暴起,隻覺得又被戲弄了。


    但看了看女帝身後,正在撫摸著一個婢女的手,貼心給人家“算命”的魏忠祥。


    又硬生生壓下了這口火氣!


    “鎮國公,你出言打斷,莫不是有什麽計策要獻?”


    葉清歡眼巴巴望著對方,一副望夫成龍的表情……


    呸!望什麽望!是望臣成龍!


    林明瞟了一眼跋扈的東南將領們,問道:


    “臣想問問東南諸將,你們是出生的時候,爹媽少給了一個膽嗎?這麽慫?”


    眾人猛地目瞪口呆。


    剛上來就中門對狙!


    “你說什麽?”東南諸將一聽,氣得火冒三丈道,


    “鎮國公說我們是慫人?嗬嗬!老子身上的傷疤,比你玩過的女人還多!”


    “我參軍二十年,打過大小仗無數,還從來沒有怕過誰!”


    林輝也是臉上陰霾密布道: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欺我東南軍中無人嗎?”


    罵他們這些身經百戰的大將是懦夫,這可是貼臉開大!這能忍?


    林明似笑非笑道:


    “那為什麽防禦了倭寇幾十年,從來不主動出擊,把他們給徹底滅掉?難道這幾十萬軍人,都是擺設嗎?”


    “一味打防守戰有意義嗎?最好的防禦,就是進攻!”


    此話一出,滿朝一驚!


    是啊!主動出擊,一言驚醒夢中人!


    林輝愣了愣,說道:“你以為我們不想?隻是倭寇自海上來,我們根本就不清楚他們的位置!”


    林明眯眼道:


    “那叔父就沒有想過,為什麽倭寇每次都能卷土重來呢?為什麽每次都殺不幹淨呢!”


    “那是因為,真正的倭寇,其實並非來自東瀛的倭奴。而是……沿海的走私商人!”


    聽見這話,本來還群情激奮的東南諸將們,驀地呆住。


    “你憑什麽這麽說?”


    林輝也如遭當頭一棒,腦瓜子一陣嗡鳴,質疑道。


    “按照你們的說法,倭寇在海上生活,那他們對沿海的地形,應該一無所知才對。為什麽能在戒備森嚴的海防要塞裏,四處活躍,如入無人之境?幾十萬人都盯不住?”


    林明意味深長道,


    “因為,這些所謂的倭寇,其實就是本國人冒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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