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拿了出去,玉蘭和玉珠入內將房間收拾,葉琉璃喝了溫水,整個人虛弱得不行。


    玉珠焦急,「長歌大人,要不要奴婢請太醫?」


    葉琉璃隻艱難地搖了搖手,卻說不出話來,東方洌很快知曉其要表達的意思,「不用,太醫來了也解決不了問題,納蘭太醫開的方子她也吃了,吃完就吐。」


    玉蘭咬了咬唇,「主子,要不然含個蜜餞?」


    葉琉璃再次搖了搖手,如今從口腔到食道酸得發苦,再不想吃酸的了。


    「那怎麽辦?」眾人開始愁了起來。


    玉珠小聲道,「玉蘭姐,我記得當時你沒害喜得這麽厲害吧?」


    玉蘭嘆了口氣,點了點頭,「是啊,主子害喜實在太嚴重了。」


    「那主子要什麽時候好轉一些?」


    「不知。」


    東方洌雙眉緊皺,伸手握住葉琉璃的手,「最後一個,以後我們再不要孩子了,好嗎?」


    葉琉璃點了點頭,突然甜甜一笑,「想到我要兒女雙全,就開心,現在遭罪也認了。」


    隨後,葉琉璃休息,其他三人靜靜守著。


    突然,葉琉璃睜開眼,「玉蘭和玉珠,以後輪流值夜吧,隻不過不用在房外,隻要在客房睡就行,一旦有事便喊你們。」


    玉蘭和玉珠驚喜,主子終於同意她們來照顧了。


    玉珠卻道,「主子,既然是在客房,那就奴婢自己來吧,讓玉蘭姐迴去照顧宏兒。」


    「這怎麽行?主子才重要。」玉蘭不肯。


    東方洌道,「玉珠一人留下便可,晚上我自會照顧碩珍。」


    長歌大人發話,不容反駁。


    於是,這件事便這麽定了下來。


    但葉琉璃也不能不吃飯。


    等了好一會,玉蘭試著將粥和涼菜送了進來,但隻要吃上一口,葉琉璃就吐。


    沒辦法,皮蛋瘦肉粥換成白米粥,送進來,吃一口,吐。


    隻送涼菜,吃一口,吐。


    幹脆吃水果,吃一口,吐。


    使出了殺手鐧,蜜餞,吐。


    最後連清水都沒法喝,隻能喝淡茶水。


    就這樣折騰了整整一夜,到第二天天明的時候,葉琉璃已經吐到說不出話來,甚至眼睛都睜不開。


    這下不得了了!


    太醫院第三次傾巢而出。


    一時間,永華宮正殿沸騰起來。


    早朝肯定是停了的,並不是葉琉璃裝病,這迴是真的爬不起來早朝了。官員們得到消息說,皇上害喜厲害無法早朝,都開始偷偷議論——看吧,就說女子不能當皇帝,雖然確實把國家治理得很好,為人也正直不阿,文武百官除了性別外挑不出女皇什麽毛病,但女皇生孩子怎麽辦?女皇總不能不生孩子吧?女皇和長歌大人再相愛,長歌大人也不能幫女皇生孩子吧?誰知道女皇害喜要持續到什麽時候?早朝怎麽辦?就算是熬過了這個孩子,下一個怎麽辦?難道他們胡國就要開


    始階段性早朝,早朝的頻率跟隨女皇的生育計劃?


    太醫們為女皇診脈後,湊在一起議論,然而卻也議論不出什麽,畢竟現在女皇連喝水都吐,更別提難喝的藥湯了。


    然而也不能繼續這麽下去,不然女皇的龍體要是完了,他們這群太醫也要完蛋。


    王太醫突然道,「諸位,我倒想起一個法子。」


    眾太醫道,「什麽法子?」


    「你們還記不記得《百藥醫書,神針篇》裏有一段記載,說神醫孔鴻瑕曾碰一癲瘋抽搐病人,因病人抽搐無法進食,便下針在鎮定二十三大穴上,留針服藥,服藥過後再去針,最後病人痊癒。」


    眾人恍然大悟,「王太醫的意思是,也在女皇身上留針服藥?但二十三大穴幾乎集中在身體隱私之處,我們不好下針呀。」


    王太醫笑道,「孫太醫糊塗,你忘了鬼醫連翹嗎?鬼醫的本事,可不在我們之下呀。」


    「對對對,鬼醫,我們怎麽忘了鬼醫?」


    說著,眾太醫便將此事告知了長歌大人。


    東方洌聽了二十三大穴的名字後,臉色立刻就不對勁兒,「不行!」所用之針是最細的針,不能隔衣下針,但若除衣,葉琉璃豈不是被人看光了身體?東方洌不樂意。


    太醫們懵了,「不行?但長歌大人,現在不是……的時候,皇上的龍體要緊啊!」


    不是「什麽」的時候?爭風吃醋的時候!


    魚唇的太醫們認為長歌一直在和連翹爭寵,所以不肯讓連翹與女皇親密接觸。


    東方洌一咬牙,「不就是下針嗎?我來!」


    眾太醫吃驚,「長歌大人,您還會醫術?」


    「隻懂醫理。」


    「……」


    王太醫壯著膽子道,「下官唐突,但下官還是想勸長歌大人一次,現在真不是鬥氣的時候,埋針不比其他,這二十三大穴也都是人體重要穴位,若……」


    「說我來就我來。」東方洌狠狠瞪了一眼,「若皇上有什麽三長兩短,我自當殉情,皇位由太子繼承。」說著,一轉身,迴了房間。


    玉蘭和玉珠全程在旁聽著,都提心弔膽。


    房間內。


    死寂一片,落針可聞。


    再沒有往日裏的歡聲笑語,也沒有嬌俏的女聲撒嬌調戲的聲音。


    東方洌的心揪成一團,周身控製不住的顫抖。


    玉蘭與玉珠上前,將昏迷的葉琉璃衣服褪去。


    當褪了衣服才發現,往日裏珠圓玉潤的女子,竟不知何時瘦弱得不像樣。


    玉蘭緊緊咬著唇,控製自己不哭出來,玉珠則是緊緊捂著嘴,如果可以,她寧願受罪的是自己,也不願主子受罪。


    人體各大穴位,東方洌牢記於心,但卻從來沒下過針。


    將細如牛毛的銀針抽了出來,東方洌緩步來到葉琉璃身旁,對準了穴位之處,就要下手。


    但越是靠近那蒼白的皮膚,東方洌的手就抖得越厲害。


    到最後,東方洌卻狠狠嘆了口氣,「從前聽說,醫不自治,權當聽了個笑話。但如今才知,當麵對自己或者家人時,根本保持不了冷靜,左思右想,無從下手。」


    玉珠道,「玉蘭姐,要不然你來吧。」


    玉蘭嚇得花容失色,「不行,我不懂醫術,再者說了,就算我懂,我也下不去手。」


    「總不能讓連翹來吧?」


    「……」房內瞬間陷入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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