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看到開花炮彈的效果,靶船就沉了,這結果有些讓人啼笑皆非。


    “陳大人,我們該怎麽辦?”炮手向陳近南請示。


    “那就隨便找個目標吧!這樣,打那邊的那片小樹林,我看看效果。”陳近南道。


    炮手們轉過大炮,對準三百步外的一片小樹林,炮彈裝好,手持火把的炮手點燃紅衣大炮。


    “轟”一發炮彈砸入小樹林中。


    但沒有發生讓人興奮的爆炸,卻是像實心炮彈一樣,砸爛了一片樹枝,彈跳幾下,就再也沒動靜了。不,因為發射藥裝藥量少,炮彈重量也比實心炮彈輕,效果還不如實心炮彈。


    “又沒爆炸!”大家都失望。


    陳蟒很失望的看著王新宇:“兄弟,你這開花炮彈,到底行不行啊?”


    還沒等王新宇開口辯解,大夥們都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諷刺挖苦,根本不容王新宇有辯解機會。


    “這開花炮彈,是好看的吧?”


    “這哪有什麽用,隻能當實心炮彈用了。”


    “錯了,還不如實心炮彈,實心炮彈還能』,砸死一片呢!”


    “就這種東西,居然要花那麽多銀子,也太不值得了!拿那些銀子給弟兄們買酒喝不好?”


    “安靜!大家都安靜!”陳蟒大喊了聲幫王新宇解圍:“好了,大家都別吵了!王兄弟的開花炮彈雖然沒成功,但你們也看到了,他的新式火藥,鏈彈和霰彈,不是非常成功?大家給他一點機會,讓他再改進好不?”


    “不過這開花炮彈,也太不靠譜了吧?”一位名叫吳浩東的炮手問。


    陳近南卻還是有點見地:“弟兄們不要急,即便是泰西人的開花炮彈,也隻有十之三四能炸開,其他的都沒效果,現在還沒試射完,大家還是耐心等一下,再看看結果吧。”


    吳浩東問道:“陳大人,在這海戰中,本來命中率就不高,隻有十之三四能擊中敵船。而這開花彈,又隻有十之三四能炸開,這樣十發炮彈能起到效果的也就一發,最多不超過兩發,也太浪費了吧?”


    陳近南迴道:“海戰本來就是齊射,而且開花彈要靠近了打,命中率可以提高到十之四五,開花彈十之三四可以炸開。譬如我們一艘船上有二十門炮對準一艘敵船齊射,一次齊射就差不多有兩發炮彈能在敵船上炸開,按這炮彈的威力,隻要兩發,一艘七八百料的海船就能擊沉。這樣的威力難道不比實心炮彈強得多?大家還是再看看吧,看看威力如何。”


    負責紅衣大炮的是水師炮手,聽了陳近南的話,都覺得很有道理。接下來繼續試射,關鍵是看炮彈的威力如何。


    炮手們清理了炮膛,再次裝填。


    第四發炮彈射出,隻見前方樹林中火光一閃,劇烈的爆炸聲中,滾滾白煙騰起,數棵碗口粗的大樹在爆炸聲中緩緩倒伏,頓時樹林中被炸出一大片空地。


    “成功了!成功了!”眾人歡唿雀躍。


    有人跑去觀察了炮彈爆炸的效果,迴來後報:“開花炮彈威力極大,比我們的萬人敵和火油罐要厲害多了!樹林中,百丈之內樹木倒伏,尚有樹枝在燃燒。若是敵船中彈,恐怕一炮即可化為齏粉!”


    接下來,剩下的十六發開花炮彈全部被試射出去,眾人發現,這開花彈的爆炸率不算太低,一共打了二十發炮彈,除了前麵兩發對靶船失敗的射擊之外,後來發射的十八發開花炮彈,一共有十發炮彈爆炸,這樣爆炸率已經達到了十之五六。


    陳近南滿意的笑了,拍了拍王新宇的肩膀:“不錯!你自己造的這開花炮彈,比泰西人的要好!我們延平王爺也曾想找泰西人購買開花炮彈,可是那些紅毛鬼價格開得貴不說,還不肯賣,非得我們想辦法弄到官窯的瓷器去換。以前老爺在的時候,他有辦法從官員手裏弄到官窯瓷器和官坊絲綢,現在韃子占領了江南,王爺沒地方去弄官窯瓷器和官紡絲綢,紅毛鬼也不肯賣給我們開花炮彈了。”


    景德鎮官窯瓷器比民窯瓷器要好得多,因為質量好而且很難弄到,官窯瓷器在歐洲是貴族才能享用的奢侈品。本來官窯瓷器都是貢品,不能賣給外麵的。但是到了明末,財政收入困難,崇禎允許原本提供給自己皇宮使用的部分貢品輸出,以緩解財政困難。鄭芝龍當時就有辦法弄到少量官窯瓷器和江南官坊的絲綢賣給葡萄牙人,換來自己需要的武器。不過少量官窯瓷器和官坊的絲綢賣出的收入,基本上都落入官員手裏,崇禎連個銅板都看不到。清軍占領了江南之後,就禁止景德鎮官窯瓷器流出,而且在江南建立了三織造,統一管理官坊絲綢,絕對禁止流出。所以現在鄭成功根本沒辦法弄到那些高品質的貢品,也很難從洋人那裏得到自己想要的大威力新式武器。


    陳近南對今天的試炮十分滿意,中午宴請了王新宇和陳鵬一行人。


    酒宴是在陳鵬府上進行的,所有費用都是陳近南出資,借了陳鵬的地盤做東,他自己帶著馮錫範和兩名親信入席,陳鵬那邊叫了自己的師爺和一名親信,隻有王新宇是獨自一人。


    席間眾人談笑風生,身穿士子青衣的陳近南,武功高強的馮錫範和兩名貼身侍衛,還有陳鵬、師爺和他的那名親信都穿著寬袖大袍,明顯屬於上層人物,而最大的功臣王新宇,一身粗布衣,和這些上層人物格格不入。在這場麵下,王新宇覺得如坐針氈,十分尷尬。盡管那馮錫範對他十分佩服,一直顯示親近,但王新宇還是覺得自己根本插不上話。


    桌上的菜都是南方海鮮,有同安煎蟹,廈門海蠣煎,同安封肉,鹽水大蝦,白灼大蝦蛄,炒海螺片等美味佳肴。


    這個年代的海鮮美味,都是純天然野生食品,比起後世那些人工養殖的可以說是天壤之別,就連豬肉,也不是後來能比的。盡管當時還沒發明味精,但廚師用高湯當調味品做的菜,比起後來的是美味得多。


    王新宇隻顧放開胃口大吃,這可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頓美餐啊!過了兩個多月的苦日子,嘴巴裏早淡出鳥來了。


    陳近南卻沒責怪他吃相太難看,卻說:“今天王先生是大功臣,多吃點,反正是本官做東,隨便你吃!”


    正在大吃的時候,卻聽到陳近南對陳鵬說:“陳將軍麾下有如此人才,實乃我大明洪福啊!這等人才隻是一名小兵,確實是屈才了!本官迴去就向延平王申功,給王先生官身。不過王先生乃陳千總麾下,此事陳千總也有功勞,本官就一並申報了!也給陳將軍你報一功!”


    陳鵬連忙抱拳:“屬下多謝陳大人!”


    用過酒席,陳近南要告辭迴鼓浪嶼去。


    王新宇送陳近南出門,到了大門口,陳近南讓王新宇再陪自己多走一段路,王新宇答應下來。


    待到走得遠了,陳近南拉過王新宇,在他耳邊輕語:“本官去過王先生家,先生果然清貧!本官讓人送去了一千兩銀子。放心吧,這銀子也不是本官的,本官也拿不出那麽多銀兩,這是延平王爺賞給王先生你的。”


    王羽要下跪拜謝,卻被陳近南輕聲製止:“此事不要過於張揚,下午你也迴家見見家人。”


    “多謝陳大人!”王新宇抱歉道。


    陳近南最後給王新宇留下自己的一塊令牌,讓他有需要可以去找自己。隻要去了廈門島東南部鼓浪嶼對麵,向碼頭的水師小旗出示令牌,就能給送到對岸去。


    告別了陳近南,王新宇匆匆忙忙趕迴家。


    剛到家門口,就見到門口站著一條嬌小的身影。那正是自己的妹妹,好像是得到哥哥要迴家的消息,早早就在門口等了。


    “哥哥迴來了!”妹妹迴頭對屋裏喊起來。


    王新宇看著自己那瘦弱的妹妹,心疼的要把她抱起來,可是小姑娘卻害羞的躲開了。


    “小妹你怕什麽,小時候還不是都哥哥抱你的?”王新宇笑道。


    “那是小時候,現在人家長大了。”


    王新宇輕輕敲了下妹妹的腦袋:“小丫頭片子,才多大,就說自己長大了。”


    “你妹妹已經不小了,隔壁老張家的姑娘,比你妹妹還小一個月,已經嫁人了!”母親王氏不知道什麽時候迎出來。


    走進院子內,關上院門,王氏才對王新宇說:“羽兒,上午有人往家裏送了一千兩銀子,說是延平王賞的,還讓我們不要讓別人知道。你又是怎麽得到王爺的賞識的?”


    “娘,您就放心好了!兒子靠自己的本事得到王爺的賞賜。以後兒子還會給家裏賺到更多的錢!”


    王氏帶著兒子走進自己屋內,指著床下一口沉重的箱子:“王爺賞賜的銀子都在這裏了,我們有了那麽多銀子,可以考慮給你們兩兄弟一人找一個媳婦了,小妹也能嫁個好人家。”


    “娘,您又來了!兒子現在還小,還不急找媳婦。”王新宇迴道。


    “還小?你都已經十九歲了!聽那個今天來送銀子的馮大人說,他今年二十一歲,女兒都四歲了!”王氏憤怒的用拐杖敲了敲地板說。


    “馮大人?是那個叫馮錫範的?他在我們家裏坐了很久?”


    “小子,你怎麽能直言馮大人名諱?”


    “娘,馮錫範現在是兒子的大哥了,是陳大人讓他幫兒子的。既然是大哥,直唿其名也沒什麽。”王羽解釋說。


    王氏說道:“雖然你認了這個哥哥,但畢竟人家是官身,你直唿其名總是不妥。不過這馮大人幾天前也來過,是和陳大人一起來的。今天來,也算老熟人了,在我們家坐了會,聊了些家常。他是問起你可有婚配了沒,我說你還沒,他才說的他女兒都四歲了。馮大人還說,如果你不嫌棄的話,他可以幫你找個好的媳婦。但我們農村人家,要找什麽官宦小姐?不過你娘我也看得出,這馮大人對你很認可。羽兒啊,你可要好好把握這個機會,爭取多立大功,給我們王家光宗耀祖!”


    “娘您放心吧!我一定會給王家光宗耀祖的!”王新宇突然話題一轉,“弟弟呢?他怎麽沒在?”


    “阿水在金門迴不來。前幾日他去鼓浪嶼了,據說是鄭大人看中了他,把他留在軍營內從軍了。”


    “鄭大人?哪個鄭大人?”


    “是鄭侯爺,建平侯鄭大人啊。你弟弟還說,侯爺留他當了親兵。”


    “那可是延平王爺的堂兄啊!”王新宇大吃了一驚。


    前段時間,王新宇交代弟弟去辦件事,去島內南部的兵營找人。誰知道弟弟居然找到了鄭泰,更奇怪的是,弟弟竟然還被鄭泰看中了,被留下裏當兵。


    對這樣的結果,王新宇覺得不是很滿意。他隱約知道一點後來的曆史:延平王死後,鄭經為了鏟除異己,除掉了鄭泰。如果自己和鄭泰牽涉上什麽關係的話,那麽今後鄭經在鏟除異己的時候,會不會牽連到自己?


    算了,先不考慮那麽多了,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現在先發展自己的實力。等實力強了,如果到時候鄭經真要清除自己,那自己有足夠的實力和鄭經分庭對抗,就不用怕他會把自己怎麽樣。隻是這個弟弟,得想辦法讓他從鄭泰那邊出來,畢竟是親弟弟,要當親信也隻能當自己的親信,不要陪著外人莫名其妙送了性命。


    當天晚上,王新宇沒有迴軍營,而是拿了些銀子買了些白麵豬肉,還買了一隻雞,讓母親做了頓好吃的,給母親和妹妹改善一下生活。對這個母親,王新宇非常感動,陳近南送來的一千兩銀子,母親居然一點都舍不得用,全部留下來給自己。母親和妹妹也吃了太多苦了,現在有錢了,首先要給她們過上好日子。


    晚餐上桌的時候,妹妹看到滿桌子好吃的,開心得像小孩子過年一樣。不過她本來就是小孩子。


    用過晚餐之後,妹妹又纏著王新宇給自己講故事。一直到小妹聽得睡著了,王新宇才輕輕給她蓋上被子,躡手躡腳走出小屋。


    次日上午,王新宇就迴到軍營。


    工匠們在陳水傑和馮錫範的指導下,正在加緊速度蓋房子。火藥作坊的房子已經挖好地基了,匠戶們從不遠處的山上用車拉來石頭,正在往地基上蓋房子。鐵匠坊比較特殊一點,是用石柱子架起來的,沿著石柱砌起矮牆,正中間是高爐,四麵是透風的,保證夏天不會太熱。冬天,或者是台風來,在矮牆上的木板拉起來,就能擋風。


    “王先生,再有四五日,我們就能開工了!”馮錫範說道。


    下午,延平王的封賞到了。


    使者念了封賞:因為改良火藥,製造開花炮彈有功,陳鵬守備提升為右虎衛鎮遊擊;王羽從小兵提升為把總……


    “想不到王羽年紀輕輕,就這樣升官了!”眾人用羨慕、嫉妒的眼光看著王新宇。


    王新宇塞了點碎銀給使者,說感謝使者大人,感謝延平王。


    使者笑著說:“王公子,陳大人聽說王公子尚未婚配,有意給你做媒,讓你有時間去鼓浪嶼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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