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捅一刀再補一刀的感覺太尷尬太痛苦了桃夭強作歡顏,從牙縫裏擠出話來「為自己的幸福做爭取,有什麽問題」


    「問題是強扭的瓜不甜啊。」老伯直言,「沒準瓜沒下來,反把自己扭傷了。世間任何一種關係,不都得你情我願才可長久麽」


    桃夭眨了眨眼睛,笑「老伯,你平時的生意一定很差吧。」


    「這話怎麽說」他反問。


    「因為你好閑啊。」桃夭白他一眼,「不然哪來這麽多時間想這麽多道理」


    「你又在跟客人瞎扯啥好好地把東西賣給人家不就行了。」不等老伯迴話,他身後走出一個人來,穿了素色碎花的衣褲,腰間紮著一條深藍色的圍裙,花白的頭髮在腦後挽了個簡單的圓髻,手裏挽著好幾件衣裳,左手背不知是受傷還是怎樣,纏著白布條。這個跟老伯差不多年紀的婦人,瘦削但利落,一看就是操持家務的一把好手。


    「拿去疊好。」婦人將手中的衣裳往老伯懷裏一堆,然後往圍裙上擦擦手,轉身對桃夭笑道,「姑娘是要買扇子一文錢一把。」


    桃夭把扇子放迴原處「我隨便看看,今天也不算很熱。」


    「她沒錢。」老伯一點麵子也不給,「剛剛才被神女閣的人扔出來。」


    聽罷,婦人噗嗤一笑,打量著桃夭「我家老頭說的可是真的」


    桃夭垂頭喪氣地點點頭。


    「姑娘看起來麵生,莫非也是為了神女閣而來的外鄉人」婦人又問。


    「那倒不是,我是來見個朋友。隻是還沒進城門就聽聞神女閣的事跡,好奇之下便去看了看,卻不知她家裏外都要收錢。」桃夭可憐兮兮道,「我千裏迢迢來會友,路上吃盡了苦頭,不曾想連錢袋都被賊扒走了,已經一天沒吃上飯了。」


    「這小姑娘家家的,真是可憐」婦人直搖頭,又看看天色,道,「你不嫌我家茶飯粗淡的話,就」


    「打住」老伯趕緊打斷她,「連飯都吃不上,還拿僅剩的錢扔到那癩蛤蟆裏,這能怪誰。」


    「不要這樣啦,老伯。」桃夭委屈地癟起嘴,「我自小沒了父母,身邊的人不知為何又都不太喜歡我,所以一切都隻能靠自己,至今也沒遇上個可託付終身的人。我終究是個女子,不想再這樣孤單下去。」說著她還硬生生擠了一滴眼淚出來。


    桃夭生得嬌小乖巧,隨便扮個可憐相就能招人心疼,婦人見狀,忙走出來,挽起她的手「走,跟大娘迴家去,晚上怎麽也能吃上頓飽飯。」說著又狠狠朝還想阻止的老伯瞪了一眼「不許再說了這小姑娘身世多可憐」


    「她這麽說你就信吶」老伯瞪大眼睛,「這年頭騙子可多了」


    婦人哼了一聲「縱然她是個騙子,頂多也就騙我一餐飯,她若不是,咱們就是幫了個可憐人。橫豎也沒吃虧」


    老伯說不過她,悶頭邊吃花生邊嘀咕「生意沒做成還撿個吃白飯的迴來」


    「姑娘,你叫啥名字啊」婦人慈祥地摸了摸她的腦袋,朝老伯努努嘴,「那是你張伯,我是你張嬸,這幾日你若手頭緊,就吃住在我家吧。」


    「那就打擾了」桃夭立刻破涕為笑,「呃,我叫桃子。」


    「好生可愛的名字。」張嬸笑道。


    「還有件事,這個,我還有同伴在外頭等我,能不能」


    「是嗎,那快去把他們也喊上吧,晚上我多備些飯菜就是了。」


    「謝謝張嬸」


    桃夭笑成了一朵花,趁張嬸不注意,又故意朝氣哼哼的張伯吐了吐舌頭。張伯狠狠剜了她一眼。


    「多謝女施主賜飯。」飯桌前,磨牙雙手合十朝張嬸道謝,說罷又戳了戳蹲在身旁舔嘴角飯粒的滾滾「滾滾,你也該有些表示」


    直到最後一顆飯粒進了嘴巴,滾滾才滿意地打了個飽嗝,然後立起身子,合攏前爪,朝張嬸做了個恭喜發財的姿勢。


    張嬸頓時樂了,說「這小狐狸是成精了吧,竟這般通靈性,長得也有趣,半白半黑。小師父身邊能有這等靈物自願相隨,將來十之會成一位高僧呢。」


    「沒這樣的本事,如何騙吃騙喝。戲班的猴子得了好處還會翻倆跟頭呢。」張伯不屑道。


    張嬸拿筷子敲了他一下「你怎能拿戲班的猴子來形容小師父,不怕佛祖怪罪麽」


    「我不信佛。」張伯擦擦嘴,「他拿我沒辦法。」


    張嬸尷尬地朝桃夭他們笑笑「你們別多心,我家老頭一貫這樣,嘴上沒個把門的,但他沒有惡意的。」


    「既白吃了你們的飯,讓張伯嘮叨兩句也是沒話講的。」桃夭笑眯眯地看著張伯,「對我們還有啥不滿的,張伯你可以繼續。」


    張伯一翻白眼,把筷子一拍「睡覺去了。」


    「施主,剛吃完飯就睡覺容易積食。」磨牙好心提醒。


    「撐死拉倒」張伯撇撇嘴,徑直迴了裏屋。


    「越老脾氣越壞。」張嬸看著他的背影直搖頭,「你們莫見怪。」


    「我幫你收拾吧。」桃夭挽起袖子收拾碗筷,「張嬸啊,我看你家門口的店招上寫的是懶迴顧,拿這個做店名不太好吧,做生意不都希望客人一來再來麽。」


    「我沒念過書,大字不識幾個,這名字是老頭起的。」張嬸邊擦桌子邊道,「不過我們也不指著這小攤過日子,這些小雜貨能賺幾個錢。平日裏我跟老頭都會尋些別的活來幹,老頭上個月還在一間客棧裏幫忙,我最近隻要逢單日就去城中的甄家做些打掃清洗的零活。甄家是巫城的大戶,難得一家子都沒有仗勢欺人的壞毛病,待我們這些人也是極和氣的,工錢也從不短缺。尤其甄家小姐,知書達理,對我們上了年紀的人特別體恤照顧,經常送一些吃穿用的東西。可惜這麽好的女子,偏偏幼年時被火燭燒到了左臉,如今年已二十有三,還未出閣。前倆月聽說甄老爺好不容易給女兒尋了門婚事,是友人之子,有學識家底的年輕公子。甄小姐對這公子一見傾心,所有人都以為兩人可結秦晉之好,哪知前不久公子還是反悔了,婚事作罷。為這事,甄小姐大病了一場。我前幾天去做工時還去看了她,可憐的,瘦得皮包骨頭。」說著,她不好意思道,「張嬸是不是話太多了你們聽得煩躁的話,就早去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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