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孑然一身來到瓏城,身上唯一值錢的就隻有幾把扇子及一支簪子了。」


    「這扇子可不是粗鄙之物,我看這扇子的價值不菲,這可不是尋常人家拿得出來的東西。」


    「太後慧眼,隻消隨意把玩一會兒就知道扇子的價值,隻是不管是怎樣的出身,最終臣妾還是在年紀很小的時候被賣到瓏城為奴了,家裏的事不提也罷。」


    「聽說蘇氏你發生過意外失了記憶,怎麽對你小時家裏的事還記得這麽清楚?」德妃並不相信蘇語恬會有什麽顯赫家世,隻當她是胡謅。


    「臣妾是發生過意外,忘記的大多是在瓏城發生的事,臣妾對家鄉的事倒是還記得一些。」


    盡管德妃懷疑,但在場的人倒是因為太後的話而對蘇語恬的身世有了猜測。別說那些不認識蘇語恬的人都十分驚愕竊竊私語起來,就連那個從小跟著蝶兒的翠舞都瞪大了眼。


    小姐當初是被人販子賣到醉夢樓的,沒人知道她的出身,難怪她從以前就覺得小姐的氣質不像一般被賣來做奴的孩子,做了歌伎後,也沒有樓裏姑娘的那種媚樣,墜塔之後雖然變得靈動活潑了些,但也不失端莊,原來她的出身本就不凡啊!


    「可憐的孩子,有這樣的出身怎被賣了為奴?」


    「謝太後垂憐,但臣妾謹記女子應潔身自好,雖出身青樓,但也隻是賣藝的歌伶。」


    「蓮出淤泥而不染,稱君子,這樣的遭遇是上天捉弄,錯不在你。」


    「謝太後。」


    德妃對太後從來都隻是表麵的恭順,如今見太後這麽喜歡蘇語恬,更是厭惡蘇語恬了。「蘇氏,過去的事既然不堪就別再提,但千萬別說謊騙太後,待會兒散席了好好向太後解釋便是。」


    就是說她不相信蝶兒是清倌就是了?蝶兒都為了不接客跳塔了,蘇語恬相信她絕對是清倌,至於她本人雖然在現代交過男朋友,但也不是隨便的人,這樣直真是汙辱她了。


    「德妃娘娘,臣妾自知出身卑微配不上世子,但若因此讓世子聲名有損,臣妾是怎麽也無法原諒自己的,所以臣妾句句實言,絕不敢有所欺瞞。」


    「喔?世子從青樓將你納進世子府難道不是真的?」


    「世子雖是從青樓將臣妾贖出,但我們並不是因為交易而在一起……而是因為……其他原因……」


    蘇語恬的欲言又止,看得德妃得意。「說不出口就別說了,你既已入了世子府,世子不計較你的出身便罷了。」


    「語恬丫頭,你呑吞吐吐的是無話可說嗎?」太後倒不覺得蘇語恬是被德妃質疑得無話可說,想來她應該會道出什麽秘辛才是。


    蘇語恬是有了一套說詞,但一個女孩子家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出來,在古代應該是不合宜的,於是她請太後附耳,輕聲道:「是世子他酒後亂性毀了臣妾的清白,世子為了負責,才將臣妾娶進世子府的。」


    雖然不完全是事實,但大致上是對的,她也不算說謊嘛,再說了,現在白擎蒼這麽偏寵她,就算來日太後問他,他肯定也會依著她的話說,她一點也不害臊的把所有罪過全推到他頭上。


    她也是為了挽迴他的麵子,說他酒後亂性,總比他娶了一個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人嚐的青樓女子好吧!


    太後一聽,對孫兒的行徑也無奈,她露出了笑容,拍了拍蘇語恬的頭,一臉的疼惜。「說來還是哀家那孫兒的錯,幸好他還知道分寸,沒有負了你。」太後牽起蘇語恬的手,在眾人不解時,把她帶到了自己的席位。「丫頭,坐那裏日頭曬了難過,來,坐到哀家身邊來——」


    太後入席,連德妃這個主人都讓座了,如今太後要帶著蘇語恬入席,那德妃的臉麵往哪裏擺?


    「太後……」


    「德妃,你今天怎麽了,說話一點分寸都沒有,現在連哀家要帶著人坐到身邊都不行?」


    「臣妾不敢。」


    「還有,別再拿語恬丫頭過去的事做文章了,要不是擎蒼那孩子酒後亂性,語恬丫頭還是清白之身呢!」


    這個說詞想是一迴事,真的讓人說出來聽了還是有些害羞的,蘇語恬的臉倏地漲紅了,輕喊道:「太後!」


    「哀家知道說出來你害羞,但不明說讓人在你背後說難聽的話更不成。」


    德妃一時無言以對,咬著牙坐至側席,眼睜睜看著太後把蘇語恬帶進主席。


    太後要把扇子還給蘇語恬時,蘇語恬捧著扇子又舉到了太後的麵前。「臣妾看太後喜歡,若太後不嫌棄臣妾的東西粗鄙,臣妾想把這扇子送給太後。」


    「粗鄙?就算要瓏城裏最有名的工匠再做一把,都不一定做得出這樣的珍品,怎說粗鄙了?」


    「那麽太後會收下吧?」


    「收!哀家遠遠的就看見這扇子漂亮,你送給哀家,哀家自然開心,但哀家也不能白拿你的,待會兒迴宮哀家挑些東西送去世子府給你算是迴禮,絕不虧待你。」


    蘇語恬覺得自己隻不過花了幾百塊買了一把扇子,實在不好跟人要賞賜,但想想這扇子可是一千多年前的工藝怎麽做也做不出來的東西,應該也不至於太占人便宜吧,便也就釋懷了。「謝太後。」


    太後把福身道謝的蘇語恬扶了起來,托起她戴著白玉手釧的手,把她的袖子推開,在場的王公大臣的妻眷們並不人人識得手釧,但德妃當然識得。


    「這手釧哀家曾戴過,淩王妃也戴過,但看來看去就你膚色最白,戴起來最好看。」


    「謝太後誇獎。」


    太後沒有明著說手釧的來曆,但就算是不認得手釧的人,聽到太後和淩王妃都戴過,也不難猜出那手釧有什麽意義了。


    從此之後,瓏城就傳開了一件事,世子侍妾蘇氏隻是一時落魄才淪落醉夢樓,原也是家世極好的名門貴女,身上帶著的珍稀寶物就是證明,若不是因為曾經淪落醉夢樓,也不會隻是一名小小侍妾,不過……她很有扶正的可能。


    【第七章】


    先別說一個青樓出身的女子成了世子妃是不合宜的,由侍妾之中提升一名成為世子妃更是從沒有過的事。


    太後雖沒因為蘇語恬的出身而看輕她,但德妃可是找到了機會對著皇上大吹枕頭風,不但說白擎蒼越來越荒唐,杷青樓女子娶進門,又說白擎蒼竟然把傳嫡的白玉手釧送給了蘇語恬,更是把手釧的意義當兒戲。


    白擎蒼因此被皇上召進宮裏,就連蘇語恬也被淩王府派來的奴人請了過關。淩王雖然看起來嚴肅,但卻沒有如蘇語恬想象中的刁難她,隻是對她說白擎蒼近來收斂不少,他知道是她的功勞,叫她要繼續督促他上進,交代完就離開了。


    畢竟是女人家的事,淩王要留給王妃來調教蘇語恬。


    王妃看來就不是那麽好說話的了,雖然她知道王妃的教誨隻是一般婆婆對媳婦該有的,並不算刻意刁難,但沒經曆過這種事的蘇語恬的確也吃了好一頓苦頭,王妃才放她迴了世子府。


    蘇語恬一迴到紫柳閣,就見白擎蒼已經在裏頭等她了,她讓所有侍女退下後,這才坐至了桌邊,為他倒了一杯茶,等著他告訴她今天到宮裏的事。


    「你被我父親召去了?」


    「是的。」


    「他有為難你嗎?」


    「淩王隻是交代我要看好你,倒是王妃好好教誨了我一番,說女子不能為了討好夫君,就一味的讓關君依自己的喜好行事,還說最近你收心不少,做得不錯,要我保持下去。」


    白擎蒼一臉玩味的看著她,沒有安慰她一臉被召去調教一番的無奈,還像看好戲一般。


    「我被王妃叫去訓話,你很開心?」


    「怎是訓話,我倒是看見你把我爹娘安撫得服服貼貼的。」


    「哪裏服貼了?」


    「現在掌宅的人可還是丁側妃,這種事我娘不是把她找去,卻是把你找去,可是把重責大任委托給了你,這是對你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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