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司承從皇宮到王府,全程都沒有大動作,因為肅王並不信任他,不歡而散後必然會使人跟他。


    想也知,他們母子從未善待過他,自然也不放心他。


    就是他吩咐讓人跟著雲棲,也是私底下做的,承擔著風險。


    魏司承的手下各有所長,這次跟著雲棲的人,擅長暗器不擅長跟蹤,又被指派這樣的任務,他們好歹是九爺的暗探,去跟一低等婢女,實在臉上無光,加上雲棲逃走時選的路極為刁鑽,這才一轉眼功夫就跟丟了。


    事後,這位善暗器的探子得到出道以來最嚴厲的處罰,簡直欲哭無淚,發誓下次一定好好學習跟蹤術,一雪前恥。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魏司承現在的確應該去尋肅王,重新博得三爺的信任,而不是驅車趕往城外。


    屬下不明白,就是常年跟隨在魏司承身邊的德寶也不明白。


    魏司承也不需任何人明白他。


    「九爺,都離開了。」


    「加快速度,出城。」


    馬車原本就不算慢的速度,突然加快,比起策馬都不算慢。


    車內焚著一細香,在車輿內,徐徐而上,李崇音在外聞到香味就來自於此。魏司承手中把玩著祿香鼎,那是一座小塔一樣,一手可掌的小鼎,無色無味,卻亦有煙鑽出,正是千裏追的源頭鼎,一旦雲棲捏碎千裏追,擁有祿香鼎之人就能感應到。


    那支焚著的檀香,正是為了掩蓋祿香鼎的味道。


    很快他們到了城門外,被士兵攔住了馬車。


    德寶出示了皇子令牌,一排士兵立刻下跪。


    另有秦水嫣蒙臉而出,那兵馬司總指揮趕過來,立刻讓人放行。


    那微敞的窗牖下,清冷密雨中,陰影中隻露出九殿下稜角分明的下頷。


    總指揮一愣,立刻行禮。


    看著這架奢華馬車駛出城外,其餘士兵們羨慕非常。


    「我好像看到了紅袖招的秦水嫣,雖隻一雙眼,但真是美啊……」


    「隻有這樣的皇家子弟,才能擁有這樣的人間絕色吧。」


    「剛才裏麵的是九殿下吧,果然風流天下知,擁有了所有男人羨慕的生活。」


    「在雨中漫遊,真是風雅,嘖嘖——」


    「都在胡言亂語個什麽,那位可不是你們能談論的,仔細你們的舌頭!今日城中戒嚴,都給我好好守著,不能放任何可疑人物進來!」兵馬司總指揮怒吼著,將那群說閑話的士兵打發走。


    今日,除了順天府尋來錦衣衛幫忙,他們兵馬司也是派出了各方城兵尋人。


    他人都道他給順天府尹麵子,所謂朝中有人好做官,與順天府尹結善緣,與他百利無害。


    卻無人知道,他是九爺的人,是受了命令的。


    那叫雲棲的姑娘,究竟是何人?


    出了城以後,到了荒郊處,麵前來了數個士兵打扮的人,隻是去了厚重鎧甲,改為輕裝。


    魏司承出了馬車,揮開秦水嫣遞出來的油衣,雨簾下,擇一副手繪的簡化地圖,選了三個方向,綁匪最有可能去的地方,讓所有人去尋。


    他讓兵馬司在城中尋了幾個時辰,又與順天府共同傾力巡查,都不在內,那定是被帶到了城外。


    城外範圍太大,時間又一點一滴過去,他甚至已經做好雲棲遭遇不測的準備。


    在這漫無天地,踽踽前行的道路上,他以為自己一直孤寂荒蕪。


    卻有這個人,橫衝直撞闖入這片枯地。


    他一直想找雲棲的破綻,尋那心中之惡。


    卻一次次發現,她的確沒其他目的。


    這就是個看起來聰明,實際上又蠢又傻的。


    這世間,惡人何其多。


    為何,偏偏是她,那些更該死的人才應入修羅道。


    魏司承緩緩閉上了眼,再次睜開,銳利中透著淺淺兇戾氣息。


    「分頭找!」


    他早就放了新的千裏追,過了這麽久沒捏碎。


    有三種可能性。


    一是她已身亡,二是環境不允許,三是不……信任他。


    出了城後,魏司承身上的慵懶之氣退去,一舉一動都透著肅殺之氣。


    他一直掌著手中的祿香鼎,另一旁放著一隻計算時間的沙漏,它越走越少,終於在最後一點沙漏下落前,發現祿香鼎的塔層,亮起微微亮光。


    他猛地看向某個的方向,頭也不迴吩咐秦水嫣:「待他們迴來,讓他們隨我的標記過來。」


    「九爺,您去哪裏!?」


    魏司承早已不見蹤跡,迎著雨飛馳前進。


    魏司承在外一直是不會武的,這一身武功幾乎不顯示人前。若是九子會武被人知道,甚至會引起聖人猜忌。


    聖人不怕眾子互鬥,怕的是有心奪權之人。


    待他尋到千裏追所在之處,看到的就是雲棲趴在地上,看著毫無氣息,全身都是傷痕,濕透的衣物也破損多處,她周圍無人。


    魏司承輕輕吸了一口氣,慢慢走近她,似乎不忍知道結果。


    他將小姑娘翻了過來,手指慢慢放到雲棲鼻息下方。


    下一刻,那口濁氣才緩緩吐出,還活著。


    他閉眼不看雲棲被下方被濕透的衣物貼著的身軀,神色居然略帶些窘迫,耳廓微紅。取下大氅,將雲棲囫圇裹進裏頭。


    「本王什麽都沒看到。」他輕輕說了一聲,也不知與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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