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提事後,荀彧反應過來後,如何氣惱。


    此時卓靖宇和安月兒兩人已經陷入了巨大恐慌之中。


    安月兒甚至因為太恐慌,出現了先兆流產的跡象。


    時嘉迴到軍營後,便聽到了這個消息。她沒什麽表情,隻是到藥房拿了一瓶保胎丸遞給軍醫。


    “讓安月兒放寬心吧,我不會殺他們的,我們相熟一場,多少也有些情分。再說他們也算是功臣了。”


    “是!”


    軍醫領命離開。


    荀彧跟在旁邊,聽到時嘉的話,忍不住搖頭,“卓靖宇聽了你這話,估計食不下咽了。”


    “隨他,他也是要當父親的人了,自己做的事自己要會承擔。”時嘉聳聳肩,又從藥櫃裏取出一個瓶子,遞給荀彧,“喏,前段時間做的,忘記給你了。”


    “給我父親的藥?”荀彧打開瓶蓋,嗅到一股熟悉的藥香。


    “嗯,我記得上次練的藥應該快吃完了。便練了一些。”時嘉說著又從藥櫃拿了個白色瓷瓶。“這是我特別為伯母煉製的。”


    “這是什麽?”他母親身體還算康健。


    “補氣養血的,伯母吃了身體好。喏,這裏有用法。”時嘉將瓶子轉了個方向,瓶子的另一邊,貼著一張紙條,密密麻麻的寫著服用方法。


    荀彧接過,心裏有些感動,主公每日事務那麽的繁忙,卻還能想到他的父母,擠出時間煉藥。


    他眼眶忍不住翻紅。


    時嘉看到有些尷尬,“咳咳,剛好這邊的事情告一段落。你讓荀山把藥帶迴去。”


    “再問問伯父,今天的考試結果如何。”時嘉叮囑,“要是考試結果不如意,也沒有關係,學以致用嘛,讓他們都過來,邊學邊用,效果會更好。”


    荀彧:“……”


    白感動了,原來重點是要人啊。


    不過這正是他所想的。


    隨著攻下的城池越多,他們的人手越是緊缺。他巴不得能有更多人過來幫忙。


    雖然他們這三年來拚命培養人才,但是,人才的培養需要時間,隻見占領的各州府已經把他們的人才掏空了。


    荀彧想了想,“恐怕有些困難,半年前,已經問我父親要過一批人才,半年的時間,恐怕沒有多少新人。”


    時嘉聞言耷拉下肩膀,“那怎麽辦?”


    “恐怕隻能用韓軒的人。”韓軒手裏的人才是多,但沒有經過一段時間的思想糾正,很容易出亂子。


    時嘉點頭,“餘都裏麵倒是有不少讀書人。調教一下也能堪堪用上,不過核心的位置還是要我們自己的人。”


    “隻是我們的步伐就要放慢了。幸好之前定了四個月的時間,那就先在餘都待一個月吧。”


    *


    “你們看到皇榜沒有?”


    “皇榜?什麽皇榜,皇帝不是都被廢了嘛?”


    “老皇帝被廢了,不是還有新皇嗎?”


    “新皇?我聽說是個女的。”


    “噓,不要命了嗎?”


    “女的怎麽啦?女的照樣能把你殺了!”


    “荒唐,荒唐,乾坤顛倒,牝雞司晨,天下大亂啊。”一個儒生打扮的老者一臉悲天憫人。


    “老先生,你快別亂說。”


    “老東西,天下早亂了。外麵的人早就流離失所。也就餘都城裏的人被這虛假的繁華迷住了眼罷了。”


    “吸人血的玩意!”


    “我聽說新主寬宏賢明,她所轄的地方,雖然不富裕,但百姓安居樂業。不用忍饑挨餓。”


    “你這是聽誰說的?”


    “聽誰說的?街上的人都這麽說。而且,新主入城後,有為難我們百姓嗎?”


    “沒有,不過我聽長興街,崇義坊那些地方叫得淒慘。”


    “咳咳,別亂說話,對了剛才你們說什麽來著?”


    “對了,皇榜?皇榜又做什麽了?”


    “新主要開恩科,而且和以往都不同!”


    “什麽不同?”


    “不止開了進士,還開了算學,工學,農學,商學,我聽念皇榜的人說了,不論身份,隻要有才能都可以去考。”


    “考過了就能做官。”說話的人是個普通的帳房先生,他有些激動,如果皇榜說得是真的,那麽他就有機會成為人上人啊。


    “等等,我聽著怎麽這麽不靠譜呢?”反駁的人是個商人,他從來不覺得商人會有被重視的一天。


    “哼,怕不是一個陷阱,算學?農學?商學?自古以來便是士農工商,階層分明,商人若越過士人,那便是道反天罡的罪過!”這是一個讀書人,臉上有些歲月的痕跡,看樣子已經三十有餘了。


    其他人一聽竊竊私語。


    讀書人見狀,臉上掛上一抹笑容。


    “你這後生說得不錯!商人,便是商人,若是商人地位抬升了,那麽所有人都去從商,哪裏還有從農的人?”說話的是先前那個老儒生。


    他一手扶著胡須,一手背著,頗有幾分正氣淩然的意味。


    “這位老人家倒是憂國憂民,不知道你有沒有下過地,耕過一分田呢?”一個清越又不失威嚴的聲音響起。


    茶館裏的人迴頭看去,隻見五六個男子擁簇著一個高挑的女子走了進來。


    女子舉止大方,頗有君子之風。


    “你是何人?”老儒生見到來人,心裏咯噔一下,猜測這是哪家貴女,但隨即,心裏不屑。


    不過是個女子,身份地位都是依靠男人賦予。


    “我是何人並不重要,隻是老人家剛才那番言論,讓我很不舒服。無論商人,農人,還是士人,其實也不過是為這個國家服務的人,身份上不應該有高低貴賤之分。”


    “再者,你以為商人,便是何人都能做的?老人家,若給你一百兩,讓你去做商人,你又能否做好?”


    老儒生想要反駁,但女子沒有給他機會,“所謂術業有專攻,新主下達的這份告令,其目的,便是選出人才。”


    “一個國家的管理,並不是隻需要所謂的士人,你們認為,讓一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讀書人去管理商賈,去管理貿易能成嗎?讓一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讀書人去管理農務成嗎?”


    “讓一個除了讀書,連人情世故都不懂人去做官,去做一縣之首行嗎?”


    一聲聲質問,讓茶館裏的讀書人啞口無言。


    讓懵懂的賬房,小商人們更加懵懂了,為什麽聽她說完之後,原來那種興奮消失了呢?


    “你,你,胡說八道!”人老了就是比較頑固,老儒生氣的滿臉通紅,“一派胡言,恩科自開辦以來為天下遴選了多少有才之士?”


    “多少賢臣名相便是從恩科裏出來的,你這個黃毛丫頭憑什麽說恩科不行!”老儒生像是抓到了女子的把柄一般,興奮起來。


    “信口雌黃,女子的見識就是短淺。”


    “是呀,老先生說得對。”


    “這是誰家的姑娘?太不成體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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