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先生,我……」中年男子還想說什麽,但人已經讓風揚拉起來,拖了出去。


    朱小米在樓梯上看到眉頭都皺起來了,她就是這個性,眼不見為淨,但如果看到了,那比別人大點的同情心就會冒出頭。


    不過還輪不到她開口,客廳裏的男人就先說話了。


    「我不知道你有偷聽別人說話的習慣。」


    他還是埋在報紙裏,頭連抬起看她都懶,隻是聲音裏的輕蔑倒是毫不掩飾。


    朱小米心底一驚,這家夥後麵有長眼睛啊?還是也會古人那招聽音辨位?連她躲在哪裏都知道。


    既然被發現了,正好她也有些話不吐不快,當然是直挺挺的走下樓,至於幹麽直挺挺,因為氣勢不能輸人嘛。


    光聽剛剛他嘲諷的聲音就知道,她等會有場硬仗要打。


    走到沙發旁,她也學他一派鎮定的坐上沙發,蹺起二郎腿,語氣自然……呃,盡量自然。


    「先說好,我沒有偷聽,那是我要下樓吃早餐,正、好聽到的。」她刻意強調「正好」兩個字,不然被懷疑偷聽,她等會要仗義執言的話,不就很虛?


    他嗤笑,「嗯。」


    應得那麽隨便,擺明不相信,但她不能發脾氣,她有更重要的事要說:「呃,對了……那個,既然我正好聽到,就不能……你知道的嘛……」


    「我不知道你有口吃的毛病。」


    這一嘲諷把她的吞吞吐吐治好了,「我是說得饒人處且饒人,遲到也不是什麽大錯,況且……」


    「六百萬。」


    「蛤?」


    他終於願意抬頭看她,眼神卻透出對她的不知天高地厚感到不屑,「他的遲到讓公司損失六百萬,最重要的是失去公司的信譽和客戶的信任,你覺得這不是大錯?」


    「這……你說的沒錯,但他這種情形是例外,他老婆心髒病發也不是他願意的,我想任誰在人命跟金錢之間選擇,都會選擇前者吧。」知道他沒說錯,但她還是覺得該給別人一點後路才對。


    「你沒說錯。」頓了下,冷冷看了她聞言後,閃著光芒的眼睛,他伸手拿起桌上的咖啡啜了一口,「這的確是選擇題,既然他選擇去看老婆,就應該承受我解雇他的下場,很公平,我沒做錯。」


    像當頭被一桶冷水淋下,她不得不說,跟這種人爭論,很無力。


    她歎了口氣,「你是沒有說錯做錯,但人除了對錯之外,還有人性啊!換個角度想想,如果是你自己麵對這樣的選擇題,你會赴約還是去看最愛的家人?」讓他自己選擇,答案就很明顯了吧。


    「赴約。」


    立即的,她揚聲指責,「你騙人,你是怕爭不過我吧?」


    「這是很簡單的問題,去醫院,又不是醫生,除了幹著急之外什麽忙都幫不上,還不如赴約幫公司爭取利益,還能賺取付家人治療的錢,我有說錯嗎?」他從小最會的就是選擇題,他選的,向來是能為自己帶來最大利益的,絕對不會錯。


    靜默一陣,朱小米都沒開口,展傲澤則是繼續低下頭,看今天的第四份報紙。


    等到他傳來第三次翻閱報紙的聲音,她才出聲。


    「你就是什麽都做最有利的選擇,才會什麽都沒有。」淡漠的表情終於有點改變,臉變得僵硬了一點,「你想說什麽?」


    「人除了理性也要感性,退讓也是擁有的一種方式,拿你懂的來說,經濟學上最大的效用,不是喜歡的就一直吃,過頭了效用就會遞減,人需要豐富的情感,你總是利益優先,到現在……你覺得那些利益對你來說還是一樣重要嗎?」


    「你很羅唆。」淡淡一句,他不再看她,「給你十秒鍾,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朱小米也很有骨氣的站起身,覷了他一眼,她不知道該生氣還是同情他,這種人……注定一輩子孤單。


    偏偏,她竟覺得這樣的他,很讓人心疼……大概是,她旺盛的同情心又泛濫了吧。


    她離開客廳,身影消失在樓梯後,展傲澤將手上的報紙揉爛,用力丟到桌角。


    已經迴到客廳的風揚,在兩人談話時站在門口不敢上前,現在看到老板生氣了,連忙躬著身子走到他麵前。


    「澤少,這次開價多少?」


    展傲澤斂著眉頭,不解的看他。


    「啊,我懂了,這朱小米這麽沒禮貌,我們連遣散費都不用給她。」風揚有些得意自己猜透老板的想法。


    展傲澤縮緊瞳孔,「我有說過要解雇她嗎?」


    「澤少?」沒好氣的瞪了對方一眼,展傲澤站起身,「自作聰明。」邁開步伐,他也離開客廳。


    與其說他是對朱小米生氣,不如說他是對自己生氣吧。


    他的理念,竟然因為她短短的幾句話而動搖了……


    被留下的風揚仍是一臉錯愕,這是第一次,他看到有人得罪澤少卻安然無恙的。


    這個朱小米,到底有什麽本事?


    那天不歡而散之後,朱小米連著好幾天都沒看過展傲澤,聽傭人說,這種情形是常態,他時常忙到睡公司或是淩晨才迴家,不然就是出差。


    這幾天她稍微做了點功課,了解一下自己的雇主。


    展傲澤經營的展氏集團,是觸角很廣、在台灣擁有舉足輕重地位的大財團,隻是,實際上的大股東是他爺爺展子豪。


    展子豪雖然在董事會上推舉孫子當執行長,不過聽說他還沒將股份移轉給展傲澤,所以展子豪仍是展氏集團握大權的人。


    不過,商場上的事她不感興趣,她好奇的是,怎樣的家庭會養出展傲澤跟展少傑這種個性的孩子?


    聽說,展氏夫婦多年前去世了,展子豪沒跟孫子們住一起,偌大的豪宅隻有兄弟倆生活,偏偏展傲澤又時常不在家,朱小米猜想,年紀還小的展少傑是因為寂寞,才會變得這麽偏激,而這隻是引起別人注意的手段。


    這幾天她跟展少傑相處的時候發現,之前展傲澤在家的時候還好,等沒看到人之後,展少傑的整人手段就出籠了。


    她明明是保母,但小惡魔總是把她當女傭兼玩具,不斷的差這她之外,三不五時就會在她床上放蟑螂、蚱蜢、金龜子之類的,期待她驚聲尖叫,或幹脆嚇到辭職。


    所幸,把她當女傭,她就左耳進右耳出,反正雇用她的是展傲澤又不是展少傑,不是發她薪水的人,她幹麽對他唯唯諾諾?那如果是整她,她就更不怕了,小惡魔那些招式她以前常拿別人當實驗品,當然不會怕。


    終於等到小惡魔進入夢鄉,傭人也都離開主屋後,洗完澡的朱小米到廚房覓食。


    老實說,在展家是吃飽穿暖睡好,但山珍海味吃多了也不舒服,今天晚餐她幾乎沒吃什麽,所以現在餓了,打算煮點清淡的東西吃。


    炒了兩道青菜,正顧著煮粥的朱小米,意識飄遠,想起小惡魔倒是笑了,其實,他不過是個想要人疼的小鬼。


    那隻放她床上的甲蟲,她收起來了,打算明天有樣學樣放到他的書包裏,就當作是兩人的「友誼互動」。


    剛迴家的展傲澤循著菜香,在廚房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一一朱小米的長發用鯊魚夾夾起來,但仍有幾絲不乖的發落在她的肩頸,襯著她白皙的脖子,看來頗為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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