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畢。


    我轉身就下了車。


    沈曉彤在身後,對我破口大罵:“陳葉,瘋子。


    瘋子,你真是瘋子!


    都現在了,你還想贏!!


    你知不知道,要讓你離開,對我多不容易。嗚嗚嗚嗚。”


    我沒聽沈曉彤的話。


    我當然知道。


    她一次一次的來找我。


    這些,錢家一定都知道。


    這些,在錢家眼裏。


    是一筆又一筆的賬。


    一旦沈曉彤真的就嫁過去了。


    錢家,或許是十倍,百倍,千倍的……


    報複她。


    所以,我必須要贏。


    從高速公路上下來,我嘴上雖然在罵著沈曉彤,但心底也挺不好過。


    我去了歐陽的酒店。


    歐陽正在酒店的客廳裏,仔細的把玩著那塊翡翠。


    “有人說,這綠色很正,如果是沒有中間的鏤空位置,能做出來不少的手鐲。那樣的話,我們就發財了,這樣的陽綠,估計能賣到五千萬以上,你怎麽看?”歐陽真的是個玉癡,他無論跟你說什麽,眼神始終都在翡翠上。


    我說:“未必。玉石本就是天成。”


    歐陽又說:“很頭疼……這塊玉最大的特別,還不是中間有漏,而是棉的太多。如果要避開這些棉質 的東西,做出一個成件的話,恐怕……折損得太多,百分之七十的位置,都是有棉的。


    做手鐲,直接就不用想了。


    做手鐲的話,取材浪費的地方很多。”


    我在歐陽專業的設備下,仔細觀察這塊圓形翡翠,用強光手電朝著不同的地方照過去,竟然……


    沒有一塊,能完全穿透強光的位置。


    “明明是極品的冰種,卻透不過去強光。”我無奈搖頭,對歐陽說:“如果沒有巧奪天工的改造,可能最後的評估價格,就在冰糯左右。”


    歐陽也說:“對,主要的問題還是裏麵的棉太多,大霧遮山,前行太難。


    最大的這塊不透明區域,是在這裏。


    這塊我剛才試了一下,很容易脆斷。


    也就是說,這裏不能開。”


    歐陽和我,陷入了兩難。


    僵局之下,我忙問歐陽:“吃飯了嗎?”


    歐陽說:“還沒呢。”


    我說:“那先吃飯吧,我點個外賣,叫點酒。你的人呢,讓他們都進來吧。”


    歐陽急忙搖頭,說:“這可不行。我們做雕刻的人都很清楚,絕對不能喝酒。喝酒礙事,這不行,不符合規矩。”


    我堅持說:“你遠道而來,從廣東來幫我, 你的人也來了。不管之前如何,我們現在也算是朋友了。我,必須要請你吃一頓。”


    歐陽沒辦法,盛情難卻。


    雖然是一頓外賣。


    但我們叫了,整整一桌的酒。


    半個小時後。


    外賣到了。


    歐陽把翡翠的區域隔離起來,不讓人靠近。


    然後,和我喝了起來。


    兩箱啤酒下肚後,歐陽才問我:“你知道,我為什麽要來瑞麗嗎?”


    我說:“我還真的很好奇。”


    我以為,秦姐已經把金龍麵具給歐陽看了,所以他才會來的。


    他似乎喝多了,一臉通紅的對我說:“我啊,恨啊。一直以來,我白手起家,我以為整個廣東,很少有人能超過我。我又會賭石,又會加工,在我眼裏我應該遠超了同行。


    ·但一直到我去了一趟騰衝,在騰衝的慈善賭宴上,我遇到了一個人。”


    我一驚。


    他這不會是故意在點我吧?


    我問他:“你遇到了誰?”


    歐陽說:“一個,帶著金龍麵具的人。”


    我故意說:“這故事不怎麽有趣啊。”


    歐陽立馬又說:“那是你不知道,他在賭石上,有多厲害。我甚至在想,如果今天是他的話,他能不能直接賭出來裏麵的輸贏。或許,他也不行吧,畢竟錢家的錢壓在這裏。


    我來瑞麗,就是想找一個機會,能夠證明我自己,比他更厲害。


    但我沒想到,寸秦告訴我,在瑞麗賭石的人,是一個怪物。這讓我很 好奇,我想,那個怪物能比金龍麵具厲害?


    真是讓我沒想到,你陳葉……的確有那本事。我從你身上,看到了金龍麵具的影子。就剛才你對這塊翡翠怎麽雕刻的見解上,我就知道,你在這方麵很強。


    或許,無限接近於我。


    隻不過,這玩意如你所說,光有知識是不行的。


    你還得手感好。


    就好比,我現在喝了酒,就不能去雕刻,手一抖,幾千萬可能就沒了。”


    我哭笑不得。


    這下壞了啊。


    歐陽的仇人,金龍麵具是我。


    歐陽的朋友,陳葉也是我。


    我沒別的話說,隻好拿起來酒杯,對歐陽說道:“都在酒裏了,今天我們就一醉方休,先喝了這頓再說。”


    歐陽也豪邁起來,道:“來吧,都在酒裏。”


    “都在酒裏。”


    整個屋子裏的人,全都舉起來杯子。


    一陣陣歡唿的聲音。


    鋪天蓋地。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贏了。


    不知道喝了多久,連續叫了幾輪的酒。


    終於,我們喝累了。


    該吐的,也都吐完了。


    這時候,歐陽才無奈的搖頭:“輸了啊,我其實是輸了。那場麵上,我故意裝出來的淡定,都是假的。我隻是不想承認,我確實不如金龍麵具。”


    “這塊翡翠,神仙下來了,或許都雕刻不出來好的。我這輩子,隻有遺憾終身,曠世之作,不是我這等人能想的。”


    我看到歐陽頹廢的樣子,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什麽。


    可就在這個時候。


    一道月光,從窗簾裏,透了進來。


    我突然渾身,打了一個激靈。


    我猛的拽住歐陽,大聲對他說:“不,有希望。”


    歐陽擺擺手:“你別逗我。”


    我問他:“你現在,能雕嗎?”


    歐陽說:“我喝多了,手都是抖的。”


    我又說:“抖就抖,曠世之作,哪有輕易能成的。現在,這月光,可不是隨時都有的。


    把能透的地方,全都拋了。


    我們,留有霧的地方。”


    歐陽睜大眼睛,瞪著我說:“你膽子,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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