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已到了等不下去了的時候了。


    對於謝長亭,若無意外的話,方蘭舟還會再等兩年再對她提這個話。


    可偏偏,有些事來得急,他心裏又沒譜,一方麵想著提前表明心意,若是長亭允了他,那他就算迴去死在了那座皇宮裏,他也算不枉此生了。


    這是最壞的打算,成,他為王,明媒正娶謝長亭,敗,死在寂寂深宮裏,能得她一絲念想也是極好的。


    但是……


    他想好了一切,內心深處那種隱秘而滿懷期待的心思攤到明麵上來,卻隻換了一句:「你還太小,不懂這些。」


    _


    林敬文府上,顧縱也在,方蘭舟坐於主位上,垂著眼無精打采地把玩著手裏的一支花,他麵上表情淡淡的,林敬文看了又看,忍了許久才小心翼翼地開口道:「殿下,可否放下花好好說話?」


    靜默片刻,方蘭舟唇角一勾,淺笑出聲,道:「林大人想說什麽?」


    「殿下不可以迴去!」


    「嗯?」方蘭舟看向林敬文,道,「除此之外,林大人還有別的話要說嗎?」


    「沒有了。」林敬文看一眼顧縱,對顧縱道,「顧先生說幾句話吧。」


    顧縱本來是在一旁當隱形人,聞言隻道:「臣追隨殿下,殿下去哪兒,臣便跟著他。」


    林敬文氣得要翻白眼,哼道:「顧先生這樣說話就是影射我不是一個忠心耿耿的臣子咯。」


    顧縱道:「我沒這意思。」


    林敬文轉頭又語重心長地對方蘭舟道:「殿下,迴京之路危險重重,魏相一家權勢滔天,殿下離京多年,朝中大臣隻怕早站了魏相一黨,殿下現在迴去不是……」


    他本想說「自投羅網」,後又想到這話說出來著實難聽,便生生把這幾個字給壓了下去。


    方蘭舟倒是表情淡然,就連掀個眼皮子都顯得懶怠,他自己不操心這事兒,也不知是早做好了準備還是有別的打算。


    他道:「林大人的意思我懂。」


    林敬文:「……」


    完了?這就完了,然後呢?


    林敬文動了動唇還準備再說些什麽,方蘭舟卻不想聽了,從椅子上站起身,平靜道:「好了,沒什麽事我要迴去做飯了。」


    「……殿下!」


    方蘭舟轉身就走,林敬文的一聲「殿下」被他遠遠的拋在腦後。


    他終歸不是當年那個在宮裏如履薄冰的小皇子,不可能一味地忍讓下去,傳位詔書還未擬定,無論如何,他勢必要名正言順地成為新一任的曦和國主,若詔書上不是他的名字,他改也得改成他的名字。


    _


    出了府,顧縱還跟著方蘭舟,方蘭舟迴頭納悶道:「你怎麽還跟著我?」


    顧縱一頓,斂了眉眼,溫溫和和地道:「君上要做凡間的帝王,屬下會為您掃清障礙,君上放心。」


    方蘭舟道:「你看,你又叫錯了。」


    顧縱道:「殿下。」


    遠處蒼穹一望無際的藍,路邊牆角夾縫裏野生了些不知名的小花,頭頂日光刺眼奪目,方蘭舟拿手遮了遮眼前的光。


    顧縱也同他一樣,像是極為不習慣站在這樣亮堂的刺眼光幕下,斂著眉眼,神情怏怏。


    「前幾日讓你幫我準備的東西弄好了?」


    顧縱聞言,這才從懷裏摸了個鐲子似的玩意兒出來,道:「就這個?」


    太陽底下,雕刻著繁複花紋的鐲子流光溢彩,奪人眼目。


    其實也不算鐲子,製成鐲子的模樣隻為了稍微能好看一點,顧縱道:「匠心定製,童叟無欺。」


    方蘭舟眉眼如常,從他手裏拿過鐲子,轉身便走。


    顧縱又跟在他身後道:「殿下若是和屬下一起迴魔淵,想要什麽沒有,何苦像現在這樣,愛而不得?」


    方蘭舟這才掃了個眼神給顧縱,平靜道:「你都說了是魔淵,這麽難聽的名字,長亭怎麽可能會喜歡。」


    顧縱道:「這不是殿下自己叫的名字嘛。」


    方蘭舟道:「……哦」


    過了一會兒,又道,「先生迴去吧,長亭不喜歡見到你。」


    顧縱道:「殿下這話可信度實在不高……」


    話還沒完,方蘭舟冷眼一掃,那雙好看的眼睛裏隱約覆著一層霜色,炎炎夏日,顧縱難得的縮了縮肩,隻好道:「好吧,那屬下迴去了。」


    _


    迴家的時候,看見謝長亭蹲在門口樹蔭底下逗一隻貓玩。


    方蘭舟微微一笑,背著手悄無聲息走到她身後,過了一會兒,謝長亭貌似還沒發現他,他便半蹲著身子,伸手輕輕地從背後覆住謝長亭的眼。


    掌心的溫熱貼和著雙眼,身上慣有的冷香縈繞鼻尖,這樣大膽跑來捂她的眼,謝長亭用膝蓋想都能猜到這人是方蘭舟無疑了。


    既然之前的事他當不記得,謝長亭自然識趣地閉嘴不再重新提起。


    反正很快就要分別了,分別前夕,還是不要鬧得太僵了,不然日後想起隻餘意難平那多不好。


    謝長亭莞爾笑道:「蘭舟你真的好幼稚!」


    「……幼稚嗎?」


    謝長亭道:「幼稚。」


    方蘭舟感覺到謝長亭微長的眼睫在自己掌心輕輕劃掃過,動作輕柔的仿佛涉水而過的蝴蝶,他怔了一下,直到謝長亭等不下去了,直接將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準備將他的手拉扯下來的時候,他才猛地驚醒似的,突然鬆開手,往後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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