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嗓音直擊心底,一字一句如同平靜無波的海麵上驟然掀起的滔天巨浪,戚星內心震顫不已,一時也不知道怎麽迴答,隻是坐直了呆呆地望著黑眸灼灼仿佛盛滿了深情的男人,心潮洶湧。


    徐霆舟也望著她,繼續說:“我知道你對我們這段感情一直缺乏安全感,因為我從來沒有正麵向你表白過我對你的感情,所以你以為我和你在一起隻是為了佑佑,並不是因為愛你對不對?”


    戚星蹙眉,心想當初明明是他自己親口承認,之所以會和她結婚是因為兒子。


    她微微掀了掀唇,想問他什麽卻始終沒開口。


    徐霆舟見她欲言又止,不由輕歎口氣,從旁邊拉過一張椅子在她對麵坐下,伸手自然地將她擱在貴妃椅上的雙手捉住,握在手心裏。


    “和我相處這麽久,你應該知道我並不是一個習慣把愛字掛在嘴邊的人,這和我從小生活的家庭氛圍以及所接受的教育有關。雖然我從小到大在物質方麵應有盡有,可在親情方麵卻極其匱乏。”


    “我一出生就被冠上徐家繼承人的頭銜,很小就開始接受他們給我安排的特殊訓練,在我成長的過程中我從來沒有體會到過什麽是父愛,什麽又是母愛,哪怕他們一個和我以父子相稱,一個以姐弟相稱,可他們自己本身就是那種不擅長表達感情,對別人好隻會體現在物質方麵有求必應的人,他們以為隻要滿足了我的物質需求就是愛我了,從來不會過問我內心真正想要的是什麽。”


    戚星聽到這心疼地一下反握住了他的手,緊緊抓住了。


    “這種特殊的家庭生活環境造就了我對感情的冷漠,尤其在表達方麵存在著嚴重缺憾,所以我才一直沒有對你說過我愛你。”


    猝不及防的三個字落下,戚星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神情震動地望著徐霆舟,眼眶裏漸漸蓄滿了淚水,又很快漫出來,淚水瞬間爬滿了蒼白的小臉。


    她低下頭,咬唇拚命想隱忍住眼中的淚意,胸口卻陣陣脹痛,如同壓著一塊巨石,讓她難受不已。


    見她這樣,徐霆舟心裏也不好受,他輕輕捧起她滿是淚水的臉龐,黑眸凝著她一雙濕漉漉的杏眸說:“我說這些並不是想把你弄哭,隻是想讓你知道,有時候我不說並不代表我就不愛你,比起掛在嘴邊的愛,我更喜歡以實際行動表現出來,你沒感覺到我對你的愛可能是我做的還不夠。”


    戚星隔著淚水霧蒙蒙地望著他清俊的麵容,內心思緒翻湧。


    其實他為她做的那些點點滴滴她都清清楚楚地記在心裏,並不是毫無感覺,隻是他不說她也就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覺,就怕到頭來是自己自作多情。


    經曆過感情的重創後她在這方麵尤其敏感,哪怕剛才他親口說了他愛她,她仍患得患失地不敢相信,終於忍不住囈語般喃喃問:“你真的愛我嗎?不是因為我腹中的孩子才故意這樣說想讓我留下來?”


    “你看我像在撒謊麽?”


    戚星局促不安的搖搖頭,她現在腦子裏亂糟糟的,一顆心完全被他突如其來的告白給打亂了,如同被攪亂了的湖水,漣漪陣陣。


    她不知道是老天爺想要折磨她還是他想折磨她,為什麽明明知道她和他不能在一起卻還要對她說這些。


    現在要她怎麽辦?難道要她放下對徐雅琪的仇恨,忽略他和徐雅琪的母子關係,繼續和他在一起?


    她做不到!她根本就沒有辦法原諒徐雅琪的所作所為。


    她滿臉痛苦的掙紮讓徐霆舟覺得心疼,也不忍心逼她。


    他站起來輕輕擁住她,手心落在她發旋上輕撫著問:“現在你知道了我對你的感情還想離開我麽?”


    戚星不知道該怎麽迴答,沉默著沒出聲。


    徐霆舟說:“如果你還是決定和我離婚,那我尊重你的決定,隻是我希望你不要離開郡城,這樣對你和腹中的孩子都好,同時佑佑也可以隨時和你相聚,不至於失去母愛。”


    他的聲音從未有過的溫柔,讓戚星好不容易忍住的淚意又險些決堤。


    她想起兒子純真可愛的笑臉,內心掙紮半晌後終於輕輕點了點頭。


    徐霆舟見狀暗自鬆了口氣。


    他垂眸望著她一頭烏黑的秀發,就這樣站著抱了她好一會,直到有電話進來。


    電話是李紳打來的,詢問他一些公事的處理。


    徐霆舟知道戚星需要時間冷靜,不能操之過急逼得太緊,所以接完電話他就離開了。


    他直接開車迴公司,六點多時接到老爺子電話,讓他帶佑佑過老宅那邊去吃晚飯,說:“今天是你外婆的冥壽,你帶孩子迴來給她上柱香。”


    聽老爺子提起外婆,徐霆舟不禁想起那些他克死了外婆的坊間傳聞,事實上外婆當年是因為久病不治才在他抱迴徐家沒幾天後就離世了,隻是外人不知內情,以為他真是老爺子背著外婆在外麵和別的女人生的私生子,以訛傳訛才有了他克死外婆之說。


    他離開公司迴錦豪一品接兒子去老宅,途中小家夥毫無例外又追問他戚星什麽時候迴家,他敷衍了兩句,小家夥沒有得到確切的答案不樂意了,噘著小嘴望向窗外生悶氣。


    徐霆舟側頭瞥了他一眼,沒管他。


    他望著前方的路況,想起戚星問他是不是真的愛她,其實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麽時候對她有了那樣的感情。


    從小親情的缺失讓他對愛情不抱任何希望,所以他從來沒想過自己竟然會愛上戚星。


    原本他一直以為自己會決定和她結婚是因為想給兒子一個完整的家,結果並不是。


    他之所以一次又一次為她破例,隻是因為他心裏早就已經有了她的存在。


    他想起兩人許多年前的第一次見麵,想起那晚在酒吧裏她被迷藥控製纏著他求歡的樣子,想起兩人分別多年後的重逢……那一幕幕無比清晰地在他腦海裏重放,他終於明白,他之所以對那些和她有關的過往記憶猶新並不是因為他記憶力超群,而是因為她不知不覺已經深深根植在了他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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