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霆舟望著她,臉上的神色因為那句‘殺人兇手的兒子’而驟然沉下去,烏雲密布。


    即便如此,他的聲音依然平靜:“他們任何人的想法都不能代表我,從我和你結婚起,我至始至終都沒有過想要和你離婚的念頭。而關於我的身世,我根本無從選擇,你如果硬要因此而恨我,我無話可說。”


    戚星完全被怒氣控製了理智,根本聽不進他說的這些,她隻要一想到戚振坤臨終前的樣子就覺得痛苦和愧疚。


    雖然害他的人是路宏江和徐雅琪,可如果不是因為她,戚振坤也不會被他們設計而突然離世。


    所以她無法原諒間接害死戚振坤的自己,更加不可能繼續若無其事的和徐霆舟一起生活。


    她垂眸,眼角有淚水滑落,但她很快拭幹淨,用力吸了吸鼻子,仰起瘦得尖尖地下巴望著徐霆舟說:“我並沒有恨你,隻是因為種種原因,我和你在一起真的太痛苦太煎熬,就快要喘不過氣來了,所以求你大發慈悲放手吧,否則我遲早會瘋掉!”


    她眼眶泛紅,裏頭蓄滿了淚水,卻倔強地不肯讓它們落下,因為怕自己一哭就會全盤崩潰。


    徐霆舟望著她修長的脖頸處因為隱忍情緒而爆綻出的青筋,內心想必承載著莫大的痛苦。


    他聳動下喉結做了個吞咽的動作,喉頭卻如同被什麽東西堵住般,異樣的難受。


    他知道眼下不論他說什麽都無濟於事,站在戚星的立場,在發生了這麽多讓她傷心的事情後,她的確需要一段時間來靜一靜,他不能操之過急強迫她留下來再給她增加壓力。


    “兒子快迴來了,你要不要和他見個麵再走?”他問她。


    戚星怔了怔,不確定的問:“你答應和我離婚了?”


    徐霆舟沒有直接迴答,而是避重就輕說:“我不在你身邊這段時間你好好照顧自己,有什麽需要可以吩咐李秘書去辦。”


    “你的意思是給我一段時間讓我獨處,而不是和我離婚?”


    徐霆舟眉心微擰:“你現在情緒不穩定,不適合談事情,等你休息一段時間想清楚——”


    “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你不用再拖延時間。”戚星語氣決絕地打斷他,沒有一絲迴轉的餘地。


    空氣忽然凝滯,半晌徐霆舟才開口:“除了離婚不行,其他你說什麽我都可以答應你。”


    戚星冷嗤:“那我要你幫我對付徐雅琪讓她痛不欲生你也答應?”


    “她自會有報應。”


    戚星輕嗬了聲,笑得諷刺:“如果真有報應一說,那麽死的就應該是她,而不是我爸爸。”


    徐霆舟不想再和她爭論,怕刺激她。


    “等你靜下來考慮清楚了我們再談。”


    他說完也不再阻止她收拾行李,轉身大步往臥室外走。


    戚星心意已決,在他走出臥室之際追上去喊住他:“徐霆舟,你不要逼我恨你!”


    往前邁去的頎長身形頓住,徐霆舟迴頭,戚星捕捉到他眸底一掠而過的一抹痛楚,心也跟著狠狠撕扯了一下,疼痛莫名。


    可她和他在一起真的不堪重負,唯有分手才能得到解脫。


    “離婚後孩子怎麽辦?”徐霆舟問她,語氣像是有一絲妥協。


    戚星用力咬了一下唇瓣,說:“佑佑還是跟著你吧,畢竟他——”


    “我不是說他。”


    “嗯?”戚星愣住,察覺那雙似乎能攝人魂魄的黑眸落在了她小腹上,她心頭猛地一跳,下意識攏了攏身上的薄外套掩住腹部。


    “我們倆的孩子除了佑佑還有誰?”她故作鎮定地問他。


    徐霆舟將目光從她額小腹移向她神情慌張的小臉,麵無表情地說:“你不用遮遮掩掩,我早就知道你懷孕的事了。”


    早就知道了?那一定是林嫂說漏了嘴。


    戚星身子發僵,冷著聲說:“是懷過,可是後來意外流掉了。”


    “你說流掉了就流掉了?除非你跟我去醫院做檢查,醫生說流掉了我就信。”


    “信不信隨你!我為什麽要跟你去醫院?你還是爽快點答應把離婚的事情辦了吧。”


    “你不敢去說明你心虛。”


    徐霆舟對她懷孕一事不依不撓,戚星本來就已經身心俱疲,見狀越發狂躁和心煩,忍不住衝他歇斯底裏的怒吼:“就算孩子沒流掉又怎麽樣?你難道以為你還能利用這個孩子讓我留下?我告訴你你別做夢了!懷佑佑的時候是我太年輕沒腦子考慮不周全,可我現在沒有那麽傻了!這個孩子我絕對不會生下來!等我出了這個門我就去醫院把孩子拿掉!”


    “如果你敢拿掉腹中孩子,我會讓你這輩子都見不到佑佑!”徐霆舟出口的聲音近乎冰寒。


    盛怒中的戚星渾身顫抖的望著他,他臉色鐵青,額頭綻出的青筋一直延伸到太陽穴,蜿蜒的血管猙獰地鼓起來,薄唇幾乎抿成了一條直線,連下顎都繃得緊緊的,似乎氣得不輕。


    戚星和他在一起這麽長的時間,卻從未見過他真正對她動怒的樣子,她都快忘了外界傳聞他是如何冷酷狠厲的男人,原來這麽駭人,光是眼神就仿佛能把她撕成碎片似地。


    “你知道我說得出就做得到,不信你試一試。”


    戚星咬緊牙,一字一頓:“你別以為這樣就能威脅到我,大不了我和腹中孩子同歸於盡,從此一了百了,哪還在乎你讓不讓我見佑佑?”


    徐霆舟攥緊雙拳,手背上全是凸出皮膚的青筋,他狠狠瞪著戚星,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兇狠。


    兩人對峙許久,徐霆舟忍住瀕臨失控的情緒,漸漸鬆開因為攥得太用力而指端失血泛白的雙手,長籲了口氣說:“我可以答應你離婚,前提是你要把孩子平安無事的生下來。”


    戚星見他前一秒還在震怒中,下一秒卻又忽然鬆了口,不禁有些懷疑他這句話的真實性:“你說的是真的?”


    徐霆舟緊了緊頰邊的肌肉,說:“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嗬,你大概是忘了那個三月之約的約定。”


    “你放心,隻要你答應把孩子生下來,我明天就可以和你辦離婚手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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