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國。


    日子平靜地過了幾日。這一天,謝婉瑤照常去學校上課,下課的時候小雪去接她。


    謝婉瑤不想坐車,這裏離家也不遠,隻隔了兩條街。兩個人就準備一路走迴去,也當是運動了。


    路口的廣告牌上播放著近期的新聞熱點,其中最醒目的當屬即將要在本地舉辦的某電影節頒獎晚會。


    這樣的節日,是所有演員都想參與並拿獎的。謝婉瑤雖然才入行幾年,目前也隻能算是個二線的女明星,可她也同樣憧憬著。


    怔怔出神地盯了一會,她臉色恢復正常,繼續朝前走。


    小雪瞅了她好幾眼,欲言又止地道:「婉瑤姐,這個晚會聽說會來很多大明星,有的還是國際上的巨星,你……想參加嗎?」


    謝婉瑤如今幾乎停了所有的工作,像這樣的晚會,她當然更不可能出席。


    「小雪,你別開玩笑了。你看看我現在的樣子,怎麽去?」


    「沒關係啊,你要是擔心身材走樣,我們可以做一件寬鬆點的衣服,而且你的身材幾乎都沒有變形,根本看不出來什麽。」


    謝婉瑤笑了笑,「小雪,我不是說我的身材,而是我不想曝光我懷孕的事,這件事,我希望越少人知道越好。再說了,我現在屬於跟公司請產假的狀態,我哪能去參加這些?要是公司知道了,還不得罵我?」


    「……」小雪若有所悟地點點頭。


    「好了,別去想這些了,現在我最主要的人物就是——他。」她手指指著自己的肚子,笑得平靜而溫暖。


    謝婉瑤不常笑,就算是笑,也是冷笑或戴著麵具的,可是當她說到肚子裏的孩子時,這偶然的一次笑容,讓人看了,隻覺得如沐春風,渾身都舒暢。


    小雪點點頭,伸手輕輕地摸她的肚子,「是啊,小寶貝,都等著你啦!快出來吧。」


    兩個人說笑著,朝家走去。


    來到樓下,隻見突然從一輛車裏出來一個男人,那人見到她們,揚起笑,「婉瑤,小雪。」


    兩個人循聲望去,隻見麥晟正朝她們走來,「好久不見了。」


    「麥總,好久不見。」謝婉瑤有些驚訝道,「你怎麽會來?」


    麥晟穿著一身西服,沒有打領帶,白色襯衫解開了兩個扣子,微微露出一截頸脖,隨性中透著幾分灑脫不羈,「我們來參加明晚的頒獎典禮,順便也來看看你。」


    謝婉瑤的目光順著他說的看了眼車內。


    副駕駛上還坐著一個人,那人見到謝婉瑤看過來,本來不想理她的,可還是管不住自己的腳,在意識還沒反應過來時,他就已經下車了。


    向寒九穿的很休閑,戴著一頂黑帽子的他,看起來好像年輕了許多。他下車後有一瞬間的遲疑,但還是走了過去。


    謝婉瑤很長時間都沒有見到熟悉的人,現在哪怕是看到向寒九,她也覺得有些親切,微微一笑道:「好久不見,向先生。」


    向寒九怔愣了下,也打了聲招唿:「謝小姐,很久不見。」他的視線不由得落到她微微凸出的腹部,眼底閃過一抹沉鬱。


    幾個人隨後找了一家相對隱蔽的地方坐下。麥晟拿出一張邀請卡,推到了謝婉瑤麵前,「婉瑤,這個是電影節那邊給你的,明天晚上的晚會有你出演的電影參展,電影節那邊希望你能以影片的女主角身份出席。我已經跟那邊溝通過了,他們還是希望能邀請到你。當然,我知道這個可能有點為難,我給你一天的時間考慮一下。」


    謝婉瑤的目光落在那張邀請卡上,她遲疑地拿起,又放下來,推了迴去,「麥總,對不起,我現在真的不方便出現在公眾視野之中,麻煩你能跟那邊再溝通一下嗎?」


    麥晟其實早料到是這個結果,「好,我會說的。」


    他們在聊的時候,向寒九一直默默地坐在一邊,他今天這樣子倒是有點奇怪,要按以前,他多少都要出言說謝婉瑤幾句的。


    事情談完了,麥晟也準備離開,向寒九這時突然道:「阿晟,你先去車上等我。」


    麥晟看了他一眼,笑著點頭,臨走時,小雪也跟著出去了。


    向寒九望著對麵的女人,他是在她來到這邊後才知道她懷孕的事,自從知道後,到剛才見她的這一麵之前,他始終都是不敢相信的。


    兩個人談不上是朋友,頂多是同一個公司的同事,謝婉瑤不知道向寒九盯著自己看的眼神是什麽意思,隻好先開口:「向先生,你想跟我說什麽?」


    向寒九抿著唇,「你真的懷孕了?」


    謝婉瑤覺得好笑,點點頭,「嗯,你也看到了。」


    「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


    「你的發展潛力很好,一個女演員能火幾年?你在這時候懷孕生子,考慮過自己的前途嗎?」


    謝婉瑤微微皺眉,「向先生,這好像是我的事情吧?」


    向寒九一口氣提上來,又壓下去,「是,我純粹無聊,行嗎?」


    他語氣中的憤懣讓謝婉瑤疑惑,不過她還是多說了幾句,在向寒九看來,這些話如果是平時,她是肯定不會說的。


    她說:「向先生,謝謝你的提醒,不過我已經考慮清楚了,孩子是我的選擇,我會對他負責的。」


    「負責?你要負什麽責?那個男人呢?該他負責才對吧?」


    「嗬,為什麽要靠男人?我自己的孩子,難道有我還不夠嗎?」


    謝婉瑤的反駁讓向寒九有點啞口無言,他最後是帶著點情緒離開的。


    小雪進來找謝婉瑤,見她有點悵然若失的樣子,不由得勸慰道:「婉瑤姐,我知道你很想去頒獎晚會,要不你就去吧?」


    謝婉瑤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上一次,她選擇把自己和孩子暴露在大眾眼中,結果她卻受到了這輩子最沉痛的打擊,那樣的事,她不想再經歷一次,她現在要保護好自己和孩子,把能避免的傷害降到最低。


    迴去的車內,麥晟看一眼向寒九,「寒九,你也看到了,她現在過的很好。」


    向寒九薄唇抿成一條直線,不說話。


    「我知道你心底的想法,不過你們倆不可能,還是算了吧。」


    向寒九覺得自己真是魔怔了。他是當紅男星,想要什麽樣的女朋友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可他卻不知道怎麽的,竟然越來越放不下這個謝婉瑤,幾次合作下來,他被她專業認真的工作態度和能力傾倒。在鏡頭後,他們倆談情說愛,可是在鏡頭前,這個女人卻是塊冰,怎麽都捂不化。


    「你呢?阿晟,當初你招她進公司,又是抱著怎樣的心態?」


    這個問題讓麥晟一笑,他想了一下,「以我的眼光來看,她很有發展潛力,能給公司帶來一大筆的收入和口碑。另外,我不否認的是,她很漂亮,卻不像別的女星那樣,她身上有一股執著堅定的氣質,這讓她剛強卻也容易跌倒,我很想幫她一把。」


    向寒九有點想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架勢,「想幫她?為什麽?」


    麥晟笑笑,卻沒迴答。


    ……


    夕陽落下,一些餘暉照耀過來,渲染著整個城市。


    昏暗的房間內,大床上有人悠悠轉醒。陸耀青望著懷中的女人,滿目柔情,他微微俯下身,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個輕吻,然後輕手輕腳地下床。


    簡思晴醒過來的時候,外麵已經完全黑暗下來,她轉身,床上隻剩下她了。


    她嘴角有點抑製不住地揚起,這一切,美好如夢一般,要不是全身的酸痛提醒著她,她真的不敢相信,以前的那個陸耀青——屬於她簡思晴的那個陸耀青迴來了。


    在床上滾了幾圈,她還沉浸在美好甜蜜之中,房門突然打開了,陸耀青走進來,發現她醒了,伸手打開了床頭燈。


    他坐到床沿,聲音低柔:「醒了?」


    簡思晴用被子裹緊自己,隻露出一張笑臉,甜如蜜般,「你什麽時候醒的?」


    「也就一會。肚子餓了麽?起來吃飯吧,我剛做好。」


    「嗯,好餓……」簡思晴語氣懶懶的,「我餓的好想……吃掉你!」她突然躍起來,一把圈住了他的脖子,陸耀青猝不及防,被她抱個正著。


    下一秒,他冷不防倒抽口氣!


    簡思晴渾身隻穿了件他的白襯衫,裏麵都是真空的,兩個人今天一整天都在床上廝混,直到太累才洗幹淨睡去,此時她這樣抱著他,他能很明顯地感覺到她玲瓏有致的身體貼著自己……


    他有些無奈地失笑,「就算你想榨幹我,也得讓自己有點體力是不是?」他說這話時,語氣跟以前一模一樣,無奈中卻又透著滿滿的寵溺。


    簡思晴眼珠一轉,「還是不要了,我會心疼。」


    他輕笑,伸手拍一下她的小屁屁,「好了,起來,去洗漱吃飯。」


    「我不要,我要你抱著我去。」她賴在他懷裏,小腦袋在他的肩窩裏蹭了蹭,像個慵懶的小貓咪一樣。


    這樣的感覺真的太好了,好像迴到了從前一樣。


    簡思晴不知道他這幾天去了哪裏,也不想知道他為什麽變了。她隻知道,他這樣的變化,讓她心醉了,哪怕是再來一次分別,她也想沉溺在現在的幸福裏……


    陸耀青抱著她去了衛生間,又伺候她刷牙洗臉,然後在她的要求下,又抱著她去了餐廳。


    餐桌上已經做好了簡單的三菜一湯,簡思晴被他放在座椅上,然後他去盛飯。


    簡思晴雙手捧著臉,目光癡迷地一直隨著他的身影移動。


    「來,吃飯吧。」


    「好。」


    兩個人相對而坐,簡思晴吃的很愉快,她已經很多年都沒有這麽高興了。


    陸耀青從小就跟著媽媽一起生活,所以基本的生活技能都具備,尤其是做飯這一項,因為以前簡思晴很挑食,陸耀青總是變著法子做她喜歡吃的,後來他的廚藝就好像專門為她訂製的一樣,隻要是他做出來的東西,簡思晴才會吃的多,這一點,就連簡思晴的媽媽都自愧不如。


    桌上的菜和湯都還保持著以前的那個味道,簡思晴又餓了許久,加上體力透支,吃起來有點狼吞虎咽的。


    陸耀青遞給她一杯水,「你吃慢點。」


    「唔,好吃,我好久沒吃到你做的飯了……」


    陸耀青看著她這樣子,眸底劃過一抹淡淡的心疼。


    過了一會。


    「思晴。」


    「嗯?」


    陸耀青突然放下碗筷,一臉慎重地道:「明天有時間嗎?」


    「有啊。」


    「那你帶上戶口本和身份證,我們去民政局一趟。」


    「……」


    吧嗒——


    簡思晴手中的筷子掉了,她滿眼驚愕地看著他,「你,你說什麽?」


    陸耀青溫柔地一笑,「我在向你求婚,願意嗎?」


    「……」


    簡思晴已經不知道說什麽,她雙手捂住嘴,又是笑又是哭地直點頭,感動的已經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如果是在以前,她一定會傲嬌地表示,沒有鮮花,沒有鑽戒,沒有下跪什麽的,她才不會答應他的求婚,可是現在,她覺得這些都不重要了。能跟他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良久她才哽咽地說道:「你真討厭!哪有人在吃飯的時候求婚的?」


    陸耀青的潭底也同樣湧動著一抹激動,他失笑,「對不起,下次我改進。」


    因為不想再等下去,因為他們之間已經錯失了很多可以擁有幸福的時刻,所以他等不及想跟她在一起。


    「還有下次?」


    「哦,不,這是唯一的一次!」


    簡思晴差點衝口而出地問「那你之前在國外的那一次呢?」,可是這話她最終還是壓了下去。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都不重要,他現在就在自己身邊,而且他要跟自己領證結婚了!一想到這些,她心中都是滿滿的幸福甜蜜。


    吃了飯後,兩個人窩在沙發上看電影。


    簡思晴靠著他,雙手環住他的腰,就跟樹懶一樣,陸耀青的大手也同樣環住她的腰,無意識地摩挲著。


    電影是他喜歡看的劇情片,簡思晴對這個沒要求,她靠著他,昏昏欲睡。


    「思晴?」


    「嗯。」


    「明天我們領完證就把愛麗絲接迴來好嗎?」


    「嗯。」


    「她是我養大的,我知道你也是真心喜歡她,以後我們一家三口就生活在一起,好嗎?」


    簡思晴沒有猶豫,「嗯,好。」


    陸耀青吻了吻她額上的頭髮,仿佛是遺失了多年的心終於找迴來了。


    「還有,愛麗絲是……」


    「耀青。」簡思晴突然喊了他一聲,打斷了他。


    「嗯?」


    「以前……我,我懷過孩子……」簡思晴說出這句話十分艱難,那是她最不願意想起來的,可她更不想聽他說有關於愛麗絲的身世,她可以視愛麗絲如己出,可以不在意陸耀青這幾年在國外結婚生女的事,可她做不到去麵對,就讓她自欺欺人一迴吧。她深吸口氣:「醫生說,那個孩子很有可能是你的……對不起。」


    陸耀青的視線微垂,落在了她的小腦袋上,他心口有種說不出的瞭然和疼痛,伸手緊緊地圈住她,「我知道。秦少卿都告訴我了。」


    簡思晴的眼淚無聲地流了出來。當年,當醫生告訴她,按照日期來算,那個孩子是陸耀青的時候,她是崩潰的!她沒有想到自己一心想打掉的孩子是他的,如果知道,她肯定不會去醫院打胎,也就不會發生車禍,媽媽也不會離開她……


    「思晴,不要再說對不起了,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要說對不起的人,也應該是我。是我不夠愛你,是我的自私離去,才會導致你這麽多年的痛苦悲傷,以後我們都不要再去想那些事了好嗎?」


    「嗯嗯。」她哭著點頭。


    「還有一些事,我想告訴你。」看她這麽傷心自責,陸耀青心疼不已,他把自己這幾天迴陸家的事說了出來,原本這些事他想等以後慢慢告訴她,因為這些說出來,勢必會讓她傷心難過,早晚是要經過的,那就讓她早一點脫離過去的沉重包袱,以後,他和她,不會再分開!


    簡思晴哭倒在他的懷中,知道當年的那些事,工廠出事,爸爸離去,她跟趙航之間……這些都是有一些人為因素造成的,她能不傷心難過嗎?


    「對不起,思晴。」陸耀青這聲對不起,為自己,也為自己的父親和大哥。「以後,我會加倍地愛你,我們還可以再生孩子。」


    簡思晴雙眼紅腫地點頭,微微挽起唇角,「是,我也會更加愛你!」


    他吻上她,輕柔的吻落在她的額頭,眉間,鼻子,唇……每一下都溫柔的仿佛羽毛拂過,帶著珍惜和深情。


    「耀青……」


    「嗯?」


    簡思晴的手伸到他衣服裏,男人一把握住了,微喘著氣,「思晴,不要了。」


    「為什麽?」她睜著濕潤潤的大眼,有一點委屈地道。


    「你會累。」


    「可是……」簡思晴忽然趨近他,雙手纏著他的脖子,附在他的耳邊道:「……我想要你。」說完,她微一偏頭,含住了男人的耳垂。


    陸耀青全身一怔,幾乎是立即就有了反應,他體諒她今天累了一天,不想那麽放縱過度,可這女人,完全就是上天派來折磨他的小妖精,他雙臂一用力,輕鬆就抱起了她。


    「你完了。」他氣狠狠地說道。


    簡思晴笑的滿足而愉悅,輕抬下巴,「來啊,誰怕誰?」


    ……


    翌日,簡思晴睏倦地在床上累的不想起來,她昨晚真不該點火的……


    九點的時候,陸耀青溫柔地吻醒了她,「我們該起來了。」


    「我想再睡一會。」


    「再睡下去,民政局該關門了。」


    這一句話,總算是把簡思晴的瞌睡蟲嚇跑了,她一下子睜開了眼,「對!辦正事要緊。」


    她的樣子讓陸耀青不由得興味盎然地打趣道:「這麽急著嫁給我?」


    簡思晴迴頭嗔他一眼,「是啊,再不嫁,還等著你跑掉嗎?」


    陸耀青已經從她家裏拿了她的衣服過來,簡思晴很快裝扮好自己,兩個人簡單地吃了早餐,帶著證件一起驅車去民政局。


    領證的過程很順利,簡思晴的家裏已經沒什麽重要的親人了,她的戶口幾年前就落在了盛京,陸耀青同樣也早就把戶口轉出了陸家。


    當兩個人分別拿到那個紅本本時,都有點激動。


    簡思晴盯著結婚證上的照片,兩個人靠在一起,笑得很傻很幸福,而她的眼眶卻有點莫名的濕了。


    這麽多年,她終於還是成了陸耀青的妻子。


    陸耀青也頗有點感慨地看著,誰知突然有一隻手伸過來,一把奪走了他手中的結婚證。


    「你幹嘛?」


    「這個我保存著,以後哪怕你到天涯海角,你也是我簡思晴的老公,跑不掉了。」


    陸耀青輕笑一下,一把摟住她的腰,眼底不知不覺地變得溫柔,「嗯,跑不掉,你是我老婆,以後我再也不會離開你!」


    這聲「老婆」,聽在簡思晴耳中格外心動,她揚起笑臉,「老公。」


    「嗯。」


    「老公。」


    「嗯。」


    「老公老公老公……」


    「嗯,老婆。」他終於如她所願,喊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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